第31章 只有风-《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第(3/3)页
彭野叫桑央绑了那三人,带着上路了。
到了傍晚扎营时,程迦再次发现手机居然有信号。问达瓦,达瓦笑,“无人区里待久了,哪块有信号,哪块没有。咱们都清楚着呢。”
程迦道:“这么说,你们特意沿着有信号的地方走着?”
“嗯。”达瓦解释,“郑队那边的线人说,收货的买方已经和黑狐联系上了,估计会接头。要是有消息,会通知我们参与行动。”
“你们也参加?”
达瓦笑,“咱们队里神枪手多。”
程迦想,就是说彭野和桑央必然会去。
众人开始搭帐篷,连薛非都在利索地帮忙,程迦立在一旁抽烟,淡淡地瞧着他们,瞧着彭野。
她表情平静,脑子里想着电影里危险的交火场面。
彭野很快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了她几秒钟,移开了视线,跟身旁的胡杨说了句什么,就留下搭帐篷的众人,朝程迦走过来。
他说:“去附近走走?”
程迦转身走,他跟上。走出不远,他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拢到跟前。
两人一起往沙漠走,她抽着烟,他也没说话。走了不知多久,经过一片黄澄澄的胡杨林,蓝天下一片金黄。
沙漠一望无际,彭野低头看她,问:“累吗?”
程迦抽完最后一口烟,扭头看他,踮起脚。他于是低头吻她,她把烟呼进他嘴里。
她下了力,狠狠咬了他一口,不知是发泄还是报复。
落日霞光,天地间色彩斑斓。
沙地绵软。
她松开他的怀抱,把相机取下来递给他,她走去彭野面前,拉下头发上的皮筋,亚麻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风里散开。
她面对着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吹风,忽然就向后倒去。
彭野笑了,却没拦,看着她一下子倒进金黄的沙堆里。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晚上可以在这儿睡觉。”
他摇头,“不行。”
“那等到星星起来再回去。”
“可以。”
程迦从沙地上坐起来,看着他手中的相机,开始脱了外套,里边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针织衫,她说:“给我照张相。”
彭野道:“你不是嫌别人技术太差?”
“是啊。”程迦说,“但在你眼中,也不会有比我更美的女人了。”
彭野笑出了声。他蹲下来,举起相机,蓝天,夕阳,晚霞,火烧云,胡杨林,沙漠,程迦。
她微微侧身,下巴抵肩膀,发丝撩动,风起云涌。
把彭野的心弦拨啊撩啊。咔嚓一声,定格了。
她再一次让他记住了最美的她。用最程迦的方式。
程迦忽然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了。”
“不是。”彭野说,他站起身,拉她起来,她撞进他怀里,他搂住她的腰。
两人气息相交,近在咫尺。
风在吹,程迦的呼吸也吹在他脸上,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彭野说:“下雪。”
风还在吹,程迦看着他,脚下脱了鞋子,踩了袜子;他看着她,照做。
他拥着她,光着脚踩在沙漠,在晚风里跳舞。
轻轻晃,慢慢摇。
时光绚烂。
落日黄沙,轻风晚霞。
相拥而舞,不知归路。
或许有一刻,他们都在想,但愿明天不要来。
彭野的手机响起,把两人带回现实。他摸出电话时,程迦看了一眼,是秦槐。
原来阿槐姓秦。
彭野走到一旁接起:“喂?”
“野哥,黑狐明天下午四点左右会到羊湖去。”
彭野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阿槐说,“我托一个朋友找那小姐妹套出来的,拐弯抹角,没直接问。”
彭野嗯了一声。
阿槐又道:“听说不是去打猎的,好像是那小姐妹听到黑狐打电话。说黑狐这几天脾气很爆,但和那男人说话时语气挺好,商量着买卖的事。黑狐很警惕,她可能也没听清。”
彭野说:“这个消息很重要。谢谢。”
阿槐说完,小声道:“野哥,你得好好顾着自个儿的命。”
彭野说:“我知道。”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程迦已经穿好外套,拿上相机。
程迦说:“回去吧。”
彭野笑,“不等看星星了?”
“不看了。”程迦望一眼落下沙漠的夕阳,天要黑了,他和她离群会危险。
回到营地,彭野对胡杨说:“阿槐那边来消息了。”
胡杨道:“这么快?”
“嗯。黑狐明天下午四点到羊湖。”
胡杨点点头,蹙眉想了一会儿,问:“怎么办?”
彭野眯起眼睛,说:“今晚,老郑那边的线人也会来消息。”
果然,夜里十点多,老郑给彭野打来电话,说线人那边传来消息,明天下午四点,黑狐会和印度来的买方交接货物。
老郑说:“行动时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现在活着的人里,就你和黑狐最熟,打交道最久。你得跟着过来,带上你队里那小神枪手。”
彭野道:“放心。对了,照上次说的,说要的那个人,找到了没?”
老郑道:“找到了!”
到了夜里,众人准备入睡时。彭野对程迦招了下手,低声说:“你到我帐篷里睡。”
程迦问:“桑央呢?”
“和石头、十六挤一起。”
程迦看他一眼,“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彭野也看她一眼,“有脸说我?”
彭野的睡袋里依然全是彭野的味道。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偶有抚摸亲吻,但头一次没有做。程迦听到了阿槐电话里的内容,知道明天他会有行动。她也没撩他。
两人裹在一个睡袋里,断断续续说着话。
“明天要行动吗?”
“嗯。”
“薛非可能要跟去。”程迦说,“他是记者,要一线跟踪。”
“嗯。但你不能去。”
程迦没吭声。
彭野收紧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说:“我会分心。”
程迦说:“好。”
其实,她知道他有准备,但也知道凡事有万一。她一贯不信命运待她温柔,此刻却前所未有地期待那份怜悯。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需要我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干。”彭野说,“等我回来就行。”
“好。”
没一会儿,程迦蒙眬地睡去。
他说要下雪了。果然,夜里就起了大风。帐篷上的帆布呼啦啦地吹。程迦却睡得很安稳,梦里风声隐约成了背景,她只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依稀想,但愿明天风平浪静,但愿明天还有明天。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