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赵冰婵垂头不语。 卫夫人只看着她。从头到尾,她都不看其他人。那目不斜视的姿态,无声地宣告了一个世家贵妇的傲慢与矜贵。 “名声……?”赵冰婵喃喃几遍,慢慢抬起头,古怪地看着卫夫人。 卫夫人勾了勾唇角:“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声——是个什么狗屁!” 赵冰婵忽然放声大笑。 “名声,名声?!我母为了‘恭顺贤良’的名声,生生忍了旁支欺凌,被人逼死,一口薄棺无人相送。为了名声,县令压下我母死因,更想迫我自己寻死——若我父母在世,便是想要这般名声?!” 说得冬槿和赵勇也眼中含泪。 卫夫人微微一怔。这婚事是卫廷尉寒微时订下的,并未问过她的意见。她对赵冰婵根本不了解,只知道她是交州地方世家出身,现在父母双亡才成了孤女。 她并未想过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贵妇面若冰霜。她惯来在后宅打交道,深谙拿捏人的技巧,不假思索道:“这便是你的教养?赵氏教女无方,竟在我卫府大打出手,所说言辞又何其荒谬,孰能信服?但凡你还知羞……” “知羞?知羞!我知羞,你们背信弃义,难道不知羞!” 卫夫人毫不动摇:“一派胡言。阿诚!” “在。” 一人鬼魅般踏出。他身材瘦小,极不起眼,但当他微微抬起头,竟然给人以高山仰止之感。 赵勇失声:“宗师级别的武者!” 阿诚伸手成爪,朝前扑来:“胆敢在卫家放肆之人……!” 噗通。 一瞬间——那是闪电般的场景。 乡下人从椅子上跳下来,抡起椅子一把将阿诚打飞,再重新放下椅子,再次蹲上去。 然后,才有这么一声干脆的“噗通”。 阿诚被拍在墙上,又重重落在地上。 寂静。 卫夫人尊贵的目光,第一次看向了那蹲在椅子上的、难登大雅之堂的乡下人。 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乡下人举起脖子上挂的口哨,吹了一声胜利的哨响。 “打来打去的烦不烦哩?”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哩。其实哩,在进府之前,我就找了三家茶楼,给了他们一个保密的信封。如果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回去取,他们就在街头拆开信封,把婚书内容大声读出来哩。” 乡下人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还有半个时辰哩,好快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不能取回三封信哩?想想我还有点期待哩。” 三封?三封?!卫夫人猛地抓紧了素锦的手,后者吃痛,却低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敢……!” 乡下人却笑眯眯地、轻慢至极地用手指点了点她。 “你不要说话哩。你说话又不好听,我不听你说哩。我要听我们女郎说话。” 卫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绷紧了线条。她的呼吸不断起伏,手里也将素锦越掐越狠。 赵氏孤女缓缓点头,恢复了沉稳:“卫夫人,今天我原本是想以退亲为条件,和卫府商量我家中之事。我家产被夺,母亲被人害死,无处伸冤,才想厚颜来求助卫府……不曾想,厚颜的不是我,而是这偌大一个卫府。廷尉,九卿——好大的名头!” “既然卫家如此无耻,想来绝非良配,更不能托之以家仇。”赵冰婵冷笑一声,“这婚,我不退了。人,我更不屑要。但这平京——我也不会离开!婚书在我手中,另外还有副本藏在别处,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全平京都会知道你卫家丑事,你且看着办!” 谢蕴昭鼓掌:“女郎好气魄!” 卫夫人忍不住道:“你闭嘴!” 正好谢蕴昭脚边有昏迷的仆从悠悠转醒,发出呻/吟。 众目睽睽下,乡下人扬手就往仆从颈后砍了一个手刀,重新将人打晕了过去。 “就是哩,让你闭嘴,你哼哼唧唧个屁!” 其余人:…… 五夫人左右看了看,瞧着卫夫人冷厉的目光,暗暗抽一口气,大着胆子斥责:“无礼!赵家怎敢仗着武力行凶?你们可知道,我们卫家有三郎在外修仙,乃世上有名有姓的大修士,若你们胆敢胡来,将来必定自食恶果!” 说得卫家自己的仆从都愣了愣:三郎……三少爷?修仙? “啊!”有人欢喜地叫出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是交州白城的卫三少爷!枕流少爷名震天下,你们还敢放肆?!” “噗……咳咳咳咳……” 谢蕴昭捂着嘴咳了半天。 “这么厉害?那你们叫他来我面前,打我一顿嘛。” 众人语塞——他们哪里去找人?可正常人听到有修士庇佑对方,不该犹豫一二吗? “不怕跟你们说哩,就算卫枕流到我面前来,也只有我打他的份,没有他打我的份哩。” 众人心中不屑:吹牛!也就是现在府中无人,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才给了乡下人可趁之机,可恶! “总之哩,”乡下人伸了个懒腰,朝卫夫人勾勾手,“平京居,大不易。卫夫人,你一定很想让我们闭嘴对不对?很简单,给钱啊!给一千两银子,我们保证一年内都不出声,女郎,你说是不是哩?” 赵冰婵顿了顿,用力点头。 “一千两?”五夫人低声惊呼,“你们这……” “给她。”卫夫人深呼吸几次,竟然已经压下神色,冷冷吩咐,“叫人去取一千两银子,算是……我送给世交之女的薄礼。” “要不记名银票哩~” [来自沈如兰的【震怒值】+100] 轻飘飘一张银票,交到了赵冰婵手中。 当着所有人的面,乡下人还认认真真把昏迷的仆从搜了一遍身,搜刮碎银若干。 赵家一行人远去了,空气中还留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女郎,今后没钱了就来卫家敲一笔,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没有恶婆婆找茬哩!” 卫夫人直挺挺地站在厅中。 半晌,身体晃了晃,朝后栽去。 “夫人……夫人!” 徒留一片凄苦的惊慌,和说不出口的隐隐悔恨。 …… “啊——啊——啊嚏!” “卫小六,怎么了,谁又惦记我们风采出众的卫六郎了?” “去!查案呢!” “保不准是你喜欢的姑娘?” “我可没喜欢的姑娘。” “那可不一定。我最近学卜卦,帮你算了算,近来你红鸾星动,桃花不远了。” “就你的水平?不如帮我把犯人算出来,我还更信你。”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