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王离-《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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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离将最后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是,”他淡淡道,“世家子……确实有些太多了。”

    谢蕴昭觑了觑他的神情,道:“你不也是世家子。”

    “没落旁支,不如普通富家子。”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所思所想。

    “富家子也很好哩,我做梦都想赚大钱哩。”谢蕴昭站起身,无意瞥了一眼棋盘。

    黑龙盘踞、须发怒张,白子大龙被斩,颓然匍匐,如气绝身亡。

    “这个……”她辨认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和你刚才下出来的一模一样哩?”

    王离“嗯”了一声。

    “你记得好清楚哩。我觉得你肯定是很喜欢下棋的哩,以后可以多开发一下这方面的兴趣,不要让修仙耽误了你哩。”

    眼盲都要下棋,还能完美复盘,没有热爱怎么做得到?说不定就差一个人灌点鸡汤,这名围棋青年就会幡然醒悟意识到围棋是真爱。

    不然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什么都不喜欢,不挺可怜的吗?谢蕴昭想。

    王离偏了偏头,忽然说:“如果你想去找其他有灵根者谈天,只会扑个空。”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深沉的力量,使他总能说出让人惊异的话语。听见的人会忍不住想“啊”一声,却会意识到,自己这惊疑不定的反应会越发衬托出他的沉静冷然,让自己变成个冒失的傻子。

    谢蕴昭不在乎当个“冒失的傻子”。只要有用。

    “为什么哩?”她虚心求教。

    “尚未开课,世家子各自在家,平民也回去做工,补贴家用。”

    “哈?可以不住这里?但是带我进来的人明明说必须……”

    “骗你的。”

    “哈?”

    “书院希望学子住进来,但并不强制。”

    “可是刚才明明……”

    “能骗一个是一个。”

    谢蕴昭:……

    “你们这些平京人心都好黑哩。”

    “精心修炼,本是正理。任由学子自行其是,才是败笔。”

    王离的语气一直没有变化。但谢蕴昭敏感地盯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到这件事时不那么高兴。

    “我反正不懂哩。告辞。”

    谢蕴昭熟练爬墙。

    “许云留。”

    “干什么哩?”

    她回过头。

    这一次是正面面对他。

    风从一侧来,吹得他长发和蒙眼的绸带都往一个地方飞去。

    “你要去哪儿?”他问,“那是通往书院外的方向。”

    听说眼盲的人,其他感觉就会变得十分敏锐。王离不光下棋下得准,分辨方向和动静也十分精准。

    “我知道哩。”谢蕴昭懒懒一笑,“所以,我是要逃学。”

    “……逃学?”

    这一回讶异的人总算成了他。

    “没错,我老家有一句话——没有经历过逃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哩。”谢蕴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也是平民,我要赶紧回去赚钱补贴家用哩。下次我再找你下五子棋,再会。”

    她家的狗和鸭子,还有一个郭真人,可都等着她呢。

    谢蕴昭轻轻松松翻了墙,一溜烟跑了。

    不久后,有人去隔壁院寻许云留,发现人不在,找了一圈后跺足叹息:“又跑一个!要他们老老实实住在书院,怎么这般难!人心不定,如何修炼,如何赶上那些海外的仙门?唉!”

    王离只静静地坐在梨树下。

    他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合拢,遮住了下半张脸。如此一来,便一分表情也流露不出了。

    “九郎。”

    有人倏忽出现在院中,于三步之外单膝跪地。日光照得他身上轻铠明亮耀眼,那悬挂在腰间的长剑也泛出银亮冷光。

    青年纹丝未动,连头颅都未曾偏移一分。

    跪地的武将低声道:“有可疑之人接近郭衍,目前还不确定是否为北斗仙宗的修士。此人名叫许云留,刚刚混进苍梧书院……”

    “许云留?”青年忽然出声。

    虽然听不出情绪波动,却让武将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九郎已经见过了?”

    青年面对着棋盘,没说话。

    武将继续道:“九郎,是该像之前一样逼他出手,利用大阵之力格杀,还是……”

    “留着,观察一段时间。”

    “是。”武将应得没有丝毫迟疑,“我会加派人手,时刻注意郭衍和许云留的动静。”

    “许云留……”青年的声音出现一个细微的停顿,“我来看着。”

    武将一愕,顾不得许多,有些急切地抬起头:“九郎,但你现在的状况……”

    “王玄。”

    平静的两个字,便让武将即刻噤声。

    这年轻高大的武将,正是谢蕴昭之前遇见过、被跟踪过的王玄。

    名列《点星榜》第七的世家子,现在却恭敬地跪在盲眼青年身前。

    “是。”王玄垂下头。

    他归于沉默,心中的担忧却没有归于沉默:九郎自幼修炼,名满平京,早早破境神游,更是深得皇帝信任。而今九郎还不到四十岁,谢家家主也还健在,京中如王玄这样的年轻一代,却早已认定谢九郎才是世家之首。

    但就是这样的九郎,每一年都有三个月会避开世人耳目,自行封印修为、暂停卜算,蒙上眼睛,伪装成一个盲眼的凡人。

    据说这是窥探天机者为了避免天道惩罚,而蒙蔽自身命运的手段。

    但这也就意味着,期间九郎不能动用任何力量,和凡人也无异。

    “九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说,“请允我在书院附近增派人手,以防宵小作乱。”

    王离……

    谢九放下双手,站起身。

    这一次,他动作很小心,没有再摔倒。

    他抬头“看”着天空,又转头“看”向围墙的方向。

    “已经结束的棋局不会有变化。”

    他的声音发生了某种变化。从沙哑的、稍稍还有些刺耳的声音,变得低沉却通透,如钟磬音响,唯有淡漠疏离不变——不,更加疏离,如辽阔山河冰封万里。

    “王玄,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要多问。”

    *

    谢蕴昭溜回了中京区西侧的小院。

    “欧呜!”

    “嘎嘎!”

    门一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扑了过来,全都往她怀里拱。鸭子会飞有优势,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急得阿拉斯减狂摇尾巴围着她转来转去,还试图站起来,用两个前爪搭她的肩。

    “你都这么大个子了,现在是想模仿狼搭肩?”

    谢蕴昭把鸭子单手揽着,右手去掐阿拉斯减的脸颊。大狗无辜地看着她,咧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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