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道太阳般灿烂的剑光劈开房门,直直奔谢蕴昭而去! “——天阳一式,百邪避退。” 一言出,道法生。剑气化光,灼灼四方。 谢蕴昭手里的火红长剑早已悄然收敛光芒,如同凡兵。她招架一击,顺势后退,落在靠窗的墙边。 窗棂就在她身旁,而窗外就是闪电。大雨拼命敲击着窗;她看了一眼窗外。 当闪电和雷鸣再度同时降临时,窗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轰隆—— 窗户连着墙,整个朝外倾倒,落在雷霆奔鸣的雨水中。 刹那之间,飘摇风雨吹来,将谢蕴昭笼罩在夜雨雷霆中,也冲向了对面的人,将那一身光亮的盔甲打湿一些。 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对面,手中的长剑亮着耀眼的白光。那纵横的剑气,与刺破门墙的力量一模一样。 谢蕴昭眯了眯眼。 房屋中间,王留仰面坐倒在地。他身上秘药的药效差不多过去了,吸收灵魂带来的痛苦重新刻入骨髓;但在此时的他的感觉中,这痛苦都像是生命的希望。 就像那身披盔甲、手执长剑的野种,此刻也成了他的希望一样。 “王玄!”他终于发出了今夜第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王玄救我!他要杀我!他已经杀了阿土——救命啊!” 年轻的将领正是王玄。 平京城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被骂成“野种”的顶尖世家嫡枝的私生子,和光境《点星榜》第七名。 同时,他也是出了名的……谢九郎的心腹。 谢蕴昭平静地想,很好,这就都连上了。王玄带着蝴蝶玉简,玉简里记载的是谢家的隐私罪恶。掠夺灵根的事情,果然与谢九脱不开关系。而且,王留得到玉简,果真是偷盗成功?王玄真的不是故意让他得手吗?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诱惑世家子主动掠夺凡人的秘诀。 王玄没有去看地上那形容可笑的异母弟弟,他的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厌恶。 然而他依旧上前一步,将王留护在身后,并提起了剑。 剑尖指向谢蕴昭。 那光亮而坚硬的头盔下,是一张年轻却坚毅的俊朗面容。和王留不同,他的脸上写满了赤诚和无谓。 “不论阁下是谁,都请退出王氏府邸。”他朗声说,“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谢蕴昭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温暖白光的长剑。 她知道,王玄是剑修。所谓剑修,就是剑意如人,不可遮掩。 王玄的剑意明亮率真、执著无惧,因此他本人也是明亮率真、执著无惧的人。 “天阳剑,《百兵谱》排名第三十六的名剑。”谢蕴昭说,“这样一把剑,却要维护为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之人,实在叫人扼腕。” 王玄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这通常是一个代表愧疚的本能反应,但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仍坚定不改,挡在王留身前的姿态也坚定不改。 他说:“阁下请回。” 他背后的王留自以为得了保护伞,便大声颐指气使:“什么‘请回’!王玄,杀了他,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混账!” 他现在倒是回过神了,知道来的不是钱恒的鬼魂,而是另有其人。 谢蕴昭没理他。 王玄也没理他。 谢蕴昭只看着王玄,问:“蝴蝶玉简在哪儿?” 王玄不为所动,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不曾表露:“阁下请回。” “蝴蝶玉简现在不在你手上,是不是?” “阁下请回。” 夜雨还在继续。同前半夜相比,暴雨渐渐有了停歇的势头。 四周传来了隐隐的叫喊,还有防风灯里透出的点点火光。除了真实的火光之外,谢蕴昭能感觉到,还有火焰般的力量在悄悄接近,形成包围之势。 那是一个个的修士。 而且,应该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修士。 王玄再踏前一步,天阳剑光芒更盛。他嗓音含威,喝道:“平京守备已至,大阵将启!天子龙居之地,世家云集之所,岂容宵小放肆——速速退下!!” 舌绽春雷。 可这明明是夏天。 夏天,就该有夏天的雷霆。比春日更暴怒,带着要撕碎整个世界的声势。 可此时此刻,云层中盘踞的雷电已经缓缓按下声势。雷鸣变得沉默,闪电也黯淡起来。 一场夏季的雷雨,分明尚未到达震怒的顶点,就已然要临近尾声。 谢蕴昭仍一动不动。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玄:“你要放我走?” 王玄没有说话。 于是谢蕴昭继续问:“你为什么放我走?你的援兵已经来了,把我包围了。你是领兵的将军,不追穷寇,却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可你还是要放我走,为什么?” 风雨飘摇,渐渐起了喊杀声。那是军队常用的手段,以呼喝来震慑敌人。 然而谢蕴昭像突然对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产生了无穷的兴趣。她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王玄,摆明了一副得不到回答就绝不会退走的模样。 王玄不得不回答。 他说:“王留滥杀无辜,该死。” 他背后的王留猛地一抖,会错了意,抖着声音叫喊:“王玄!你什么意思……你敢杀我?!你一个野种,竟敢说我该死?” 没人理他。 谢蕴昭问:“既然该死,为何不让我杀?” 王玄面无表情:“王氏子弟,不容旁人置喙。” 谢蕴昭笑了一声:“那你会杀他?” 王玄顿了顿:“不会。” 年轻的将军依旧稳稳地握着剑;雪白的剑身照出他的眼神,也照出了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狼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