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本欲揭发世家罪行,却连累沉香阁诸人送了性命,自己更被平京大阵反制,用来作为大阵运行的养料。” 谈起别人的牺牲,沈佛心诵了一声佛号,没有更多的情绪;谈起自己的失败,他口气也依旧淡然。他整个人就像被雕琢出来的一尊佛像,不悲不喜地端坐此地,供人参拜,却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情绪。 谢蕴昭试图从他声音里分辨出一丝愧疚,但她失败了。 就像她一开始没有看穿郭衍的谎言一样。 在修仙界里,她毕竟还是一个活得不久的雏鸟,无法理解这些大能修士的淡然自若、高深莫测。 她也不大想理解。所以她保持了沉默,安静地倾听沈佛心的话语。 沈佛心说:“我被谢家的人封印在此。为了留存他们的罪证,我下了一个特殊的因果禁制:如果击破禁制、取出蝴蝶玉简,就会同时打破对我的封印。故而,他们即便找到了蝴蝶玉简所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说,如果他们取出了蝴蝶玉简,你也会脱困?”谢蕴昭有些匪夷所思,“你是被谢家人封印在这里的,蝴蝶玉简却是你封印的,这是两件事,怎么能联系到一起?”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看似没有联系,实则联系处处都在;看似有联系,实则那联系只是虚假的表象。”沈佛心的声音缓慢平和,令人响起寺庙檀香中飘荡的诵经声。 他诵了一声佛号,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谢施主,你有慧根。放下过往,即可立地成佛。” 谢蕴昭:…… “……实不相瞒我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应该是什么都听不懂的修佛蠢材。好吧我知道了,这就是龙象寺的精妙佛法。”谢蕴昭有点头疼——怎么修佛的人原来这么牛心左性?大哥,我们说正事好不好。 沈佛心大约看出了她的想法,便微微点头,说:“故而,谢施主若能取出蝴蝶玉简,我也可以脱困。我在大阵中蹉跎多月,已参透了几分大阵的原理。待封印一破,我就能再不受大阵约束。届时我与谢施主、郭真人联手,必能叫诸恶之首伏法。” “好。”谢蕴昭沉思片刻,点头应下,“我该怎么做?” “要破除蝴蝶玉简的禁制,首先需要封印我的人的一滴心头血。” “谁?谢九?”谢蕴昭想了想,“他修为远在我之上,我恐怕打不过他。” “不是他,是一名凡人。”沈佛心道,“单一个谢九,不足以将我封印于此。” “凡人?这怎么可能……” “并非普通的凡人,而是掌握了因果愿力的凡人。他身上应当流淌着传自上古大妖的血脉;这一丝血脉原本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却在他这一代重新显露威力,赋予了他与我的因果禁制类似的天赋神通。” “原来如此。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谢蕴昭沉吟道,“那人是谁?” “谢十一郎,谢怀。” “……谢怀?” 谢蕴昭猛地抬起头,正望进沈佛心沉静的双目。 沈佛心满面伤疤、形如罗刹。但除此之外,人们仍能隐约看出他眉眼起伏似山峦秀丽,长眉凤眼如川河迤逦。当他一粒粒捻动佛珠、娓娓说法时,容貌就渐渐变得不再重要。 他坐在那里,就是一道圆满佛光。 谢蕴昭不喜欢被人影响。但这一个瞬间,她仍然从佛修的目光中得到了安抚,心中的涟漪平息下去。 谢怀——这个名字,就是当初她被威胁去平京时,来人报上的主家姓名。 她在平京中多有打听,然而谢九人人知道,谢十一却寂寂无名。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记差了,直到现在沈佛心说出了这个名字。 她的直觉让她喉头发紧。 “谢怀……” 她听见自己微微干哑的嗓音。她一路追寻,兜兜转转遇到了许许多多的试炼和挑战,还有修仙以来好似越来越多的迷雾…… 但是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最初是为何而修仙。 她努力追寻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找到一点更明确的线索了吗? “谢怀的因果愿力,是什么样的神通?”谢蕴昭轻轻问。 沈佛心没有追问她的异样。他的目光澄澈宁静,似是了然,又似是久见世间悲喜后的漠然。 “谢怀可以凭借言语的力量,安排他人的命运‘结果’。这项神通应当有相当数量的限制条件,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运用。但是,如果让他用出来,他所安排的‘结果’几乎必然会发生。” 沈佛心若有所思:“不过,他此前似乎遭受了因果愿力的反噬,因而在封印我时留下了漏洞,我才有从容布置的空间。” 安排命运,前段时间的反噬,谢家人……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真相似乎距离她前所未有地近,只蒙了一层薄薄的纱。她只需要最后再努力伸出手,轻轻一拽……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到了这个关头,谢蕴昭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破开蝴蝶玉简的禁制。”她站起身,“还请大师告诉我蝴蝶玉简的方位所在。” 沈佛心睁开眼。他眼底有佛门印记光华流转。 “十天后,满月将与大火相合。届时……” ……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