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谢蕴昭嘴角一抽:“不,前辈你不是。” 老人问:“那老夫是谁?” 谢蕴昭沉默片刻,看看手里的馄饨,在看看门口怔愣的两人。 她犹豫一下:“那……真菌?蘑菇?” 老人有些惊讶地挑起长长的白眉:“老夫竟然是蘑菇?” 鸭子也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再盯着碗里的馄饨,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嘎嘎……” ——我……吃了蘑菇?吃了人?吃了人!! 鸭子脸色发青,一头栽倒在地上,四白眼里一片悲痛。 ——欧呜!! 阿拉斯减冲过来,围着达达团团转,急得跳来跳去。 院门口的师父这才如梦方醒,哭笑不得地奔过来,拍了一下谢蕴昭的脑袋。 “说什么呢,阿昭!” 他面向老人,深深一礼:“天枢冯延康,拜见冲虚真君。” 北斗仙宗的老祖……其正式的名号就是“冲虚”。 普天之下,唯有太虚修士可称“真君”。 门中总说“老祖”,以至于多少人都快淡忘了他的名号。 冲虚真君——北斗仙宗唯一的太虚修士,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宗,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能修士。 师兄走过来,缓缓道:“师父。” 他神色有些惊讶,有些感叹,有些疑惑……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只像一层淡淡的水汽,虚虚地浮在他面上,掩藏了他眼里的平静和毫不在乎。 他站在谢蕴昭身后,看向那位吃得香甜的老人。 “师妹如何与真君……与师父在一起?” 他似乎并不习惯“师父”这个称呼。 谢蕴昭站起来,不忘放下馄饨碗,再抱起地上的鸭子。她自然也很惊讶,但好像也不那么惊讶——既然是冲虚真君,那奇奇怪怪的言行都是可以理解的。 她更奇怪为什么刚才真君表现得那么嫌弃禁地。 “晚辈谢蕴昭,拜见冲虚真君。”她重新一礼,“方才在海棠谷偶遇真君,发现真君不知何故缺失记忆。多有冒犯,还请真君勿怪。” “有什么好怪的。”真君摆摆手,继续吃馄饨,又不大满意地皱眉,“这么说,老夫果真不是欧阳锋?” 谢蕴昭脖颈一寒。她偷眼瞧过去,发现师父正用“你这皮猴子又干了什么”的目光瞪着她。 她干笑:“哈哈,晚辈都说了,前辈不是欧阳锋……” 前辈您到底对这个名字多么执著啊? 真君“哦”了一声,看着有些遗憾。 但这遗憾并不影响他继续吃馄饨。 老祖宗吃馄饨,其他三个人只能乖乖站着。 真君有点奇怪地抬头:“你们不吃?这馄饨很不错。” 谢蕴昭立即说:“这是我师父做的,师父做饭特别好吃!” “阿昭……!” 冯延康有些紧张。和徒弟不同,他虽然也是活了近千年的大修士,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知道这位真君是何等惊天地的存在。 传闻……冲虚真君可是从上古时代走来的大能。 上古,何为上古?须弥山撑起天地,西方佛国念诵日夜,大地上人与妖共存,飞仙的传说还是真正的历史。 那是真正的圣人之治。 冯延康敬畏真君,就像任何一个求道者敬畏上古圣贤。 他紧张道:“真君勿怪,我这徒儿顽皮惯了……” “她很好。”真君终于吃完了馄饨,还喝完了汤,心满意足放下碗,看一眼冯延康,“你也很好。” 老头子一滞,不由自主激动起来。 天下任何一个修士被冲虚真君夸一句“很好”,都会如此激动,甚至比他更激动。 然而,这院中的师兄妹或许是例外。 一个笑眯眯地眨眼,打着什么主意;一个笑容温煦,眼神平静,乃至有些无聊。 “那真君,我师父的伤您看是否……” “——师兄,冯师兄!师兄……!” 微梦洞府的院门没关。 一个一米五的身影一头撞了进来,素日冷清的小脸带着激动的晕红。 这罕见的激动,在她看见院内情景时……化为了呆滞。 “真……真君?” 燕芳菲愣在原地。 真君严肃道:“我是欧阳锋。” 谢蕴昭捂脸,提醒道:“真君,您是真君。” 真君恍然:“哦对,老夫是冲虚。” 洞明峰主手里捏着一块玉简,怀里还抱着几样药材,茫然地看着他们。 她恍惚道:“原来果真是做梦么?我就说,我怎么会真的配出了能治愈冯师兄伤势的丹方……” “治愈师父的丹方?”谢蕴昭心中一跳,“燕师叔……你说真的?师父,师父你听见了么?” 洞明峰主燕芳菲是冯真人的师妹,一直以来都很关心师父的伤势,也在竭力研究治疗方法。算来,冯真人受伤三十年,她也就琢磨了三十年。 作为炼丹宗师,她说能治愈,几乎就是百分百能治愈。 冯延康有些回不过神。他心里是认定自己恢复不了的,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燕芳菲好歹也是玄德境的大修士。她晃晃脑袋,又多看了真君几眼,恭恭敬敬一行礼:“我失态了,请真君谅解。” 她定下心神,对谢蕴昭等人说:“我找到了一味失传的上古丹方,名曰‘混元两仪补天丹’,其中一些灭绝的上古灵草我都能想办法替代。可是……” 她蹙眉道:“最关键的一味‘混元两仪凝露’,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让阿昭你们一起查一查……” 她偷眼看向真君。 说不定这位活得很久的老祖宗知道什么? “混元两仪凝露……” 真君闭目思索良久。 “哦……那个啊。”他说,“我记得是要用‘两仪称’才能提取吧?” “……两仪称?”众人一时不解,异口同声,“还请真君赐教。” 真君却很奇怪地看着谢蕴昭,说:“你有太阿剑,却不知道两仪称?” 谢蕴昭不解:“太阿剑与两仪称有什么关系么?” “自然有,它们都是……” 真君突然沉默了。半晌,他捋捋胡须,严肃道:“老夫忘了。两仪称是什么东西?它好像应该在南方吧?” 其他人:…… 谢蕴昭偷偷问师兄:“师兄,真君他一直不教你,是不是因为他忘记你是他徒弟了?” 卫枕流也有些茫然,不确定道:“不……知道?也许?” 洞明峰主已经在翻自己的乾坤袋:“让我看看治疗失忆的丹药有……” 一片纠结中,唯有真君十分淡然。他弯腰摸了摸大狗的头,和大狗湛蓝的双眼对视片刻。 “你也很好。”他轻声道,“有天犬之煞,而无天犬之怨。须记得固守本心,你也可走出自己的大道。” “欧呜?” 阿拉斯减歪着头,奇怪地看着这个白胡子老人家。它听不大懂,却不妨碍它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并且高兴得摇尾巴。 谢蕴昭眼巴巴地看着真君,却只看见真君和她家的大狗玩得十分开心。 “师妹。” 她被人拍了拍头。那动作十分轻柔温暖。 卫枕流说:“无碍,我陪你一起寻找两仪称。既然存在,总能找出来。” 谢蕴昭原本心里是有点生他气的——谁让他只叫她“想清楚”,却不肯说更多? 但现在看他温言软语,笑时眼里有温度,她又心软起来。 “知道啦。”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