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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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拙言道:“你我不再是无法做主的未成年,每个周末我飞过去,或者你飞回来,平时电话、视频,到了假期,更得麻溜儿地回国,知道么?”

    庄凡心点头,有阴影似的:“不会再遇见江回那样的大傻逼吧?”

    顾拙言乐了:“你能不能盼点好?”他掐人家的大腿,手上不正经,话说出来却像个谆谆的爹,“甭想过去的遭遇,主动大胆地,不要顾虑地去交朋友,这世界上最终还是好人更多。如果又遇到大傻逼,通知我,我去感受一下是不是洛杉矶的风水不太行。”

    一番教诲逗得庄凡心傻笑,饭煮好了,赵见秋喊他们下楼。餐桌的四边坐满了,不提旧事,只望将来,大家欢欣地庆祝了一餐。

    庄凡心宣布了自己的计划,他要把珠宝设计拾起来,完成学业,实现搁浅经年的梦想。同时向裴知说声抱歉,恐怕自己暂时无法回到silhouette帮忙。

    未料裴知很激动:“我当然支持了,但是你加入silhouette也可以去念书啊,现在那么发达,异地也可以工作交流,或者你念完回来再工作,都好啊。”

    庄凡心琢磨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接下股份,半工半读,念完直接回来和你一起?”

    “我觉得可行。”顾拙言说,“我也是念书的时候和苏望办公司,虽然忙一点,但是感兴趣的话会很充实,看你自己的意愿。”

    裴知说:“你兼顾不来的话,这几年就先当投资,怎么样?”

    不动心是假,庄凡心看向庄显炀和赵见秋,那二位只面带微笑,对于他的感情和事业向来不作干预。他横下心,举起酒杯去碰裴知的杯子,答应道:“哥,为silhouette干杯。”

    自出事后,庄凡心一直没去过公司,在股份转让的相关手续陆续办完后,清早,他和裴知一同出现在silhouette的设计部。

    刚一露面,所有同事一窝蜂地冲过来围住他们,庄凡心忍不住忐忑,他的一切隐私已被众人知晓,可怜的,绝望的,包括性向和情感。他微微颔首,数月利落能干的形象一时之间变得窘涩。

    热情包裹着他,样衣师严师傅嚷道:“庄总监,秀前你说请我们大吃一顿,还作不作数啊?”

    “就是就是!”几名设计师纷纷起哄,“我们每天都盼着呢!”

    庄凡心讶异地抬头,望着大家,没有人揭他的伤口,也没有人表达出同情,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秀展圆满结束,这些奋战的同仁起哄讨一份奖励。

    他咧开嘴,不太自然,有股笨拙的欢喜:“今天我请客,地方你们随便挑。”

    一片吱哇的尖叫,裴知甚至带头起哄:“千万不要客气,庄总监已经是silhouette的二老板了,大家狠狠宰他一顿!”

    庄凡心被热闹烘得额头沁汗,绕过这一群疯子,在办公室门口瞧见温麟,那孩子杵在那儿,目光切切的,眼圈泛红像是要哭。

    “干吗呢?”庄凡心踱去,“两个多月没见,也不欢迎我一下?”

    刚说完,温麟把他熊抱住,受委屈的小弟抱大哥似的。“总监,听说你要回美国了。”温麟开口,“我舍不得你,你走了,我给谁当

    助理设计师啊。”

    庄凡心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我念完书就会回来了。”他把温麟拉开,“你记不记得我嘱咐过你,以后要听裴总的,帮他做事。”

    温麟更难过了:“后来出事儿我才想明白,你那时候就打算走了,对吧?”

    庄凡心笑着说:“以后即使回来,我从事的应该是珠宝设计了,你要认真点,跟着裴总多看,多学,也许我回来时你成了正儿八经的设计师。”

    温麟保证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给你丢人。”

    庄凡心没什么要交代了,走进办公室,把一些私人物品收拾好,干干净净地与这一方天地告辞。

    道别的宴席上,大家互相揭短,共同展望,除却庄凡心入股silhouette的好消息之外,裴知今后不再进行造型师的工作,专心做一名设计师。笑开场,哭结尾,杯酒盏盏不停,一张张花了妆的脸,最后举杯相送,祝庄凡心一切如意顺遂。

    两天后,国际机场,庄显炀和赵见秋去托运行李,往来的人潮中,顾拙言和庄凡心面对面告别。这光景多眼熟,闪回那年的榕城机场,也是顾拙言独自来送庄凡心一家三口。

    “已经联系了学校,回去会尽快办手续。”庄凡心说,“八月底新学期开学,到时候我又变成大学生了。”

    顾拙言计较道:“赶在学校放假前办完,回来过暑假。”

    庄凡心答应:“好。”只一个字,却吐得很慢,像是在为后话犹豫,“前段时间你耽误了不少工作,等忙完,我开学时你能不能去洛杉矶一趟?”

    顾拙言似乎猜到,但惯会装蒜:“要陪你入学么?”

    庄凡心迫不及待地坦白:“我想让你见见我奶奶,还有……我爷爷。”

    顾拙言心中熨帖,在离别的机场光明正大地拥抱,不远处,庄显炀和赵见秋正在朝这边走,他仍不松开,附在庄凡心耳畔情不自禁地笑了。

    “怎么了?”庄凡心问。

    “没什么,想起当年在机场送你。”顾拙言说,“你惊天动地地扑过来吻我,如今一比,感觉好他妈平淡啊。”

    庄凡心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他该过安检去了,却紧环着顾拙言的腰不松手。他也贴住那耳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

    “海玻璃王冠,我一直没有起名字,在小岔路等了你一夜,第二天清晨丢入垃圾桶的时候,我想到了。”

    顾拙言问:“叫什么?”

    庄凡心答:“凡心大动。”

    那之后寒来暑往,他再也没为其他人心动过,松开手,望着顾拙言怔然的表情,他仰头印上一吻,后退着挥了挥手。

    飞机起航,消失在湛蓝的天色里。

    五月初辗转到七月底,顾拙言出了两趟差,感觉时间过得还不算太慢,只是那场风波之后有些麻烦,经常“凑巧”碰见挖新闻的记者。

    最搞笑的一次,媒体在国金中心蹲守,认错了车,把顾士伯堵了个正着。比起顾拙言,顾士伯在商界业界的地位更高,媒体自然紧追不舍,问:“对于令郎的恋情您怎么看?”

    顾士伯一派高冷:“我不怎么管他。”

    记者又问:“令郎几个月前轰动出柜,您接受了吗?”

    顾士伯拿腔拿调:“我觉得也不算很轰动。”

    记者还问:“作为父亲,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士伯回道:“建议采访当事人,我这个父亲主要负责赚钱养家,不太管其他事儿。”

    报道一出,顾拙言乐了好几天,在公司打照面的时候都忍不住嬉皮笑脸的,问顾士伯,什么程度才比较轰动?顾士伯烦他得厉害,隐晦地说,网上搅出天大的动静,可实际中不落实,那就是虚的。

    顾拙言霎时懂了,这是催呢,要见面,要夯实了。

    洛杉矶那边,一切入学手续已经办妥,八月一号傍晚,庄凡心发来了航班信息。顾拙言当晚回大家庭睡的,恰好第二天是周末,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准备去机场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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