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因为欢我喜欢你-《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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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捧着汤的手微微颤抖,王君愁着脸灌下一大口汤。吞咽下肚,终于发现陆珣正隔着阿汀往这边看,嘴角带着分明的嘲笑。

    风水轮流转。

    他掂起酒杯一饮而尽,把这句话还给她了。

    算你狠。

    轮记仇你姓陆的就没输过,行了吧?!

    王君一扯嘴角,无语。

    一顿饭小插曲接连不断,紧赶慢赶落下帷幕。

    饭后大家伙儿都在帮忙收拾碗筷,陆珣在未来丈母娘虎视眈眈的两只大眼睛监督下,很规矩地收拾自己桌前的虾壳肉骨。

    顺手拿起阿汀的碗,懒懒散散起身要走。对面的宋于秋叫住他,“有事,出来说。”

    陆珣低头去看阿汀脑瓜顶上小小的发旋。其实只想留在这里收收碗筷擦擦桌。洗碗也行——大概行——至少不会笨手笨脚砸掉碗。

    但阿汀径直夺过他手里的碗,手肘小小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快快跟上老父亲的背影。

    这是替他拿了主意。

    陆珣活着很少被人管,很乐意被阿汀管着。便凑过去咬耳朵,低低说了声:“我还回来。”

    “好。”

    有种当着家人的面耍亲热的感觉,薄脸皮的阿汀不好意思了,催他快去。

    陆珣收回目光,抬脚走了出去。

    宋于秋在门口等他,背影差不多就是典型的农民背影——身上压了太多年的担子,肩背不堪重负地打起弯儿。即使这两年生活条件大大好转,他还是习惯了节俭,穿着破布丁衣裳,只在乎干净,不贪图舒服的好料子。

    陆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们俩严格来说是没话说的,沿着河走了老大一段,只有沉默在前后延伸。

    直至走到小洋别墅那块,宋于秋大约搜肠刮肚想出了话题,“你跟阿汀说的那些,她在电话里说了。政策方面我想听你,再仔细说说。”

    问题不大。

    生意场上总要再三讲政策,讲局势,好让对家放下心来搞合作。陆珣对这套很熟,不必过脑子,动了动手指头便解释起来,“首要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引入外来经济促进市场。”

    “就像往鱼塘里放虎鱼?”

    虎鱼在日暮村那片专指一种牙齿很尖利的鱼,如同森林中的老虎,它在水中地位非凡,故而俗称虎鱼,凶猛如虎的鱼。

    村子里养鱼的大户人家有三,宋家大屋那口鱼塘活鱼出得最多。旁人死活不解其道,唯独宋于秋天不亮起来捡树枝,撞见过养父往下头放虎鱼。

    频率是十天半个月,一回十多分钟。

    必不可免死些草鱼,不过打捞起虎鱼后,其余草鱼仿佛被激发了求生意识。在小小的水潭中争着抢着吃鱼饲料,精神奕奕的茁壮成长,反弥补了失去的几尾鱼本钱。

    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宋于秋文化水平不高,缺乏理论知识。但脑筋经常默不作声转着,转得很灵活,能快速把理论知识转换成自个儿能够吸收的俗理儿。

    陆珣提起兴趣,多说了点政策变动。

    为了配合经济发展,北通市内取消粮票的提案已经出来了。保守估计半年内实行,。

    没了票,代表着市场经济的完全开放。货物供应不再按人头按成分算,自然价高者得,买多买少全看你兜里的钱能吞下多少。

    “到时候物价会涨。”

    甚至有可能飞涨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陆珣看一眼宋于秋,“除了中药店铺,我建议你们自己做营生,别去工厂打工。手头的钱买房开店都行,趁着钱没贬值,换成其他值钱东西会比干存着好。”

    “你现在具体做什么?”他问。

    以为宋于秋对他的生意有兴趣,陆珣简单解释一番,顺势道:“下个月还要多开两家烟酒钟表店,做连锁打品牌。你、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合作。”

    宋于秋没多想,只说不用了。

    之后一大段的静默,两人前后走着,不远不近的半米距离没有过变动。陆珣有点看不透了,这位未来老丈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汀前两天去找你了。”

    突如其来的陈述句。

    紧接着一句更语气平平的陈述:“你是男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要有数。”

    平淡,但意味深长。

    陆珣忽然明白过来了,无论他的生意做得多么出色,抛出多少诱人的利润,这家人都不会搅和进来的。

    因为宋于秋不松口,不肯占他丁点的便宜,就是为了在这时候,能够毫不心虚以长辈的身份,以宋当家的身份向他表示:你是男人,你跟我女儿来往我不阻拦,但你心里要有数。不能做任何过分的事,不然我会找你麻烦。

    假如收了好处,这话就说得不够分量了。

    这份觉悟姗姗到达,陆珣刚想明白。冷不丁宋于秋又说:“钱不好赚,不沾血的钱更不好赚。有的罪名没了,有的罪不会没。事能做不能做,心里也要有数。”

    完了,新一份觉悟来了。

    原来宋于秋扯政策扯生意,不是为了自家,而是要打探他陆珣的路子究竟正不正。然后告诫他,别去贪图不该要的钱,别做过线的事。

    陆珣不太清楚他走后宋家小屋的变化,但清晰记得,他还在小屋的那段日子,宋于秋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林雪春常常因这一点大动肝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而今天。

    宋于秋破天荒的话多,几乎把半年份一年份的字句全给他了。

    说明在宋于秋心里,陆珣还是宋家的小子,是他是他不带血缘关系的半个儿子。

    养过一天便要管教一世,他在意他,希望他不沾染邪路。所以拐弯抹角把他拉出来,好坏说了长长一通,扮演起父亲的角色。

    原来。

    原来如此啊。

    他说的那番话,除了宋家之外真没人在陆珣面前说过。

    当然有的是不敢说,有的不好说,还有不想说不屑说的。陆珣离了山,在这尔虞我诈的凡间徘徊着,早早习惯人人明哲保身的法则。

    以至于宋于秋猝不及防立在眼前,背影骤然变大,变高变直,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陆珣静静望着,有点儿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另一种怪物。

    他本是被放逐的人,动物,或者称之为一个破烂玩意儿都行。仇视着天底下绝大多数的人,撇去阿汀,没一个值得他尊敬学习的。没有。

    现在突然就有了。

    很明白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无法拥有一副深厚广博的胸怀,无法活得如此恩怨分明。并不妨碍陆珣在这一刻心服口服,且垂落眼眸,正经回了一句:“我有数。”

    后来就没再说话。

    回到宋家院前,宋于秋在门边止住脚步。

    “我家女婿没那么好当。”

    说话时看着林雪春忙进忙出的身影。陆珣顺着目光看过去,入眼的却只有阿汀。

    她把剩下为数不多的鱼肉夹在小碟子里,坐在板凳上喂猫。纤纤的手指顺着毛发抚,似乎在和猫说着什么悄悄话,两道细眉弯如一轮新月。

    下午一点,陆珣该走了。

    手指头捏捏猫耳尖,它闭着眼睛转个身儿继续睡,光给他个大屁股表示猫猫很累了,深睡中,谁都不准打扰。

    “不想走就算了。”

    宋敬冬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宋于秋,挠着猫说:“我爸年轻时候干不少浑事,血气重。我妈说这么多年,没见猫猫狗狗的亲近他。难得这小家伙儿机灵,朝他讨过鱼。我爸这一惦记好多年,路上碰见黑的猫都走不动路。”

    “难得碰面,不如留下来多呆两天。“

    陆珣想了想。

    猫在这有吃有喝不闹腾,指不定蹦蹦跳跳抓两只耗子,能讨夫妻俩喜欢。还有最最重要,猫在这,给他正大光明来访的理由。

    可以,很可以。

    因此不假思索就丢下猫,陆珣准备离开。

    屋里林雪春头一伸,果然瞧见阿汀轻手轻脚也往外走。

    “阿汀,你去哪儿?”

    阿汀转头过来,满脸无辜,“我送送他。”

    “大白天有什么好送的?”

    大男人用得着你姑娘家家出门送?

    林雪春大大翻个白眼,猜透女儿的小算盘。她要拦,奈何宋于秋要放,闭着眼睛让小丫头去。小丫头霎时间喜形于色,乐颠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走。

    “说什么呢你。”

    林雪春不满,推了一把。宋于秋像个不倒翁似的身体斜过去,又默默地板正。

    “雪春姨你别急!”

    看出林雪春有亲自出马的势头,王君原地跳了起来,铿锵有力道:“我也去送送陆小子!”

    好样儿的君儿!

    林雪春朝她使眼色:看着他俩!

    王君点点头:保证看着他们!

    然后急匆匆冲出屋子,跑出院门。确定离开了林雪春的视线范围,王君这才停下来,慢慢悠悠打个哈欠。

    “前有狗贼,后有追兵。我这女侠处境艰难没谁了,竟然还愿意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啧啧。”

    “不愧是我!”

    王女侠送给自己一个大拇指,弯腰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搁个七八米,不紧不慢跟在陆珣他们后头,盯梢儿。

    一只燕子低空掠过,阿汀往旁边躲了躲,形成两人并肩走着的画面,非常静。

    “工作上有事么?”阿汀率先打开话题。

    陆珣嗯一下,“下半月忙。”

    陆京佑回程在即,小辈们拼命抓着最后的时间互相打击。陆老三频频出手,身上漏洞越来越多,是时候划过大圈让他往里跳了。

    布起局来,一天四十八个小时不够用。

    “那你多休息,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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