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囚一一七天-《金殿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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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时并不知道,在莺莺有限的生命里,这句以性命作为代价的起誓意味着什么。

    窗外铲雪声沙沙,兆时睫毛垂落面色苍白。有一时间莺莺觉得兆时好委屈,他唇瓣微张着像是要哭,但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回给了莺莺四个字——

    “我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了,苍白无力的一句话迷茫而又无措。

    或许在他的心中,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了吧?

    莺莺没再多言,等从他房中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手中仍紧紧攥着那只香囊。

    “……”

    莺莺昨晚没休息好,受情人喃解药的影响,她回去后又昏睡了一上午。

    等下午醒来,她才恢复一些体力,周子善见状松了口气:“你再不醒,阿娘该着急了。”

    莺莺又寻了名大夫来帮自己诊脉,她身上的情人喃的确解了,但兆时又骗了她,根本不需几日,只需半日她就能恢复力气。

    用过晚膳后,莺莺心中有些不安。

    周子善故作随意走到莺莺身边道:“刚刚我听他们说宫里出了变故,想要进宫护驾。”

    多么讽刺,明明兆时才是忠诚护主的一方,却被钦容打成了叛军。

    莺莺心下烦躁,她记得兆时说过,抓她并不是为了威胁钦容,但始终未说抓顾曼如的用意是何。查看着四周的地形,莺莺想不出脱身的法子,只能低声问周子善:“表哥有何想法?”

    周子善沉吟道:“每日酉时,会有两名看守来为我们送饭。”

    这里除了景兆时和他们,遍布穿着铠甲的士兵,他们要逃目标太大也太惹眼,除非换上他们的衣服。

    莺莺心念一动,正同周子善商量该如何实施计划,脚步声靠近,有人走到莺莺身边道:“顾姑娘,我们王爷要见你。”

    莺莺与周子善对看一看,装着若无其事去了兆时房间。

    已经入夜,下了一日的雪越来越大,潮湿的柴大多数都无法再生火。兆时房中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他托腮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面前摆了一壶酒和两个酒碗。

    “来,陪我喝几杯。”察觉到莺莺进来,他收回思绪把面前的碗一推。

    莺莺坐下,瞥了眼他的脸色道:“断头酒?”

    周子善可是告诉她,他们明晚就要行动的。

    兆时被莺莺噎住了,刚刚酝酿的情绪消失无踪,他倒了满满两碗酒没好气道:“对,就是断头酒,喝完就送你上路!”

    哪里是送她上路,这明明是他们要自寻死路。

    莺莺不信兆时不知道,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就算手中还捏着帝王亲赐的精锐军,也已经没了胜算,说这样的他们不是去送死又是什么?

    兆时并不想同莺莺提这些,他灌了口酒只是回忆起往事:“招芳阁的桑落酒最为醇香,可你总爱喝那里的寒潭香露,我不喜。”

    先前,莺莺总爱拉着兆时去逛花楼,最爱去的就是这招芳阁。

    随着兆时的几句话,莺莺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唇边露出一抹笑容道:“咱们好像还因为这桑落酒吵过一架。”

    无非是各自觉得自己酒品最好,互相嫌弃着又想让对方共饮一种酒,可惜他们都太过自傲,最后只能大打出手闹得一拍两散。

    兆时又道:“招芳阁太吵了,那里的姑娘还总爱对手动脚,我也不喜,好在那里唱曲儿跳舞的姑娘还能凑合。”

    这话莺莺就不爱听了,她小口抿了下酒,哼了声质问:“也不知是谁在那儿一掷千金。重金打赏花魁的人是你吧?为了个唱曲儿的姑娘,带着我去揍王大人他家小儿子的也是你吧?”

    “是啊,都是我。”兆时没有反驳。

    他一口口给自己灌着酒,目光带着些醉意的涣散:“真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他姿态放得那么高,还没尝过一口莺莺爱喝的寒潭香露。洁癖让他不喜同人靠的太近,导致至今都没个喜爱的姑娘,也不知这北域除了皇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想念之前那个我了。”兆时眼眶有些发红,终于道出埋藏在心里最深的话。

    “先前父皇赶我出皇城时,曾秘密召见过我,他说我同我母妃眉眼有四分相似,所以他最为喜爱我。”

    兆时信了,信了无情帝王心有一处柔情,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一位妃子。

    他以为,自己的父皇是因为爱宝霞贵妃才会把太子位给他,他还以为自己能久坐太子之位,除了自己的真本事还有父皇对已故宝霞贵妃的纵容,他更以为,父皇偷偷传召他赠予他帝王亲兵,除了信任他更有对宝霞贵妃的偏爱……

    可结果呢?

    “那日我进了潜龙殿,父皇同我说,我除了有四分像母妃,还有六分像他。”

    是了,兆时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像武成帝的孩子。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偏爱,父皇最爱的不是我母妃也不是我,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或许武成帝先前信天命,但随着他在皇位上坐的越久,自负后对于天命的质疑也就越大。他开始不断的反问自己,自己当初能坐上皇位,究竟是靠钦天监所谓的天命帮助,还是靠自己的本事。

    对,钦天监批得莺莺者得天下,但他因前皇后对钦容并不喜爱,再加上钦容‘下毒’害他,他一边信从着天命一边膈应着钦容,总觉得钦天监对他有所隐瞒,或许新帝的上位是踩着前帝。

    听到这里,莺莺才知当初钦容难言的表情为何,“不是的……”

    原来钦容早知姑母下毒一事,是他为了他们把此事一力承担,误让武成帝以为是他下毒害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莺莺直到此刻才想明白所有的事情,怪不得武成帝宁可违背天命也要助兆时登帝位,他是怕自己死在钦容手中!

    可从头到尾,钦容并未对武成帝出过手啊。

    说到底,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兆时,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武成帝用来保命的工具,活在甜蜜的谎言中为之而努力。当一切大白于天下的那刻,兆时也就没了努力的意义。

    没了为母报仇的意义,没了逼宫夺位的意义,也没了登基称帝的意义。

    只是武成帝对他有过偏爱吗?

    或许是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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