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囚一五七天-《金殿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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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囚一五七天

    “……”

    莺莺逃出皇宫不是为了玩乐,    她最初的目的是要去找顾凌霄。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短暂的时间里,    她嫁给了钦容成为了他的太子妃,    紧接着自己的哥哥成亲,她杀了所谓的嫂嫂裘安安,然后被钦容折断右手幽禁在东宫里,    同一时间,    姑母还被打入冷宫自杀身亡。

    就在不久前,武成帝重病卧床,    在钦容把持朝政时,    当朝丞相孔维还引发了一场宫变。

    莺莺已经很久没见到顾凌霄了,    她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到顾凌霄,    就是在这场宫变中。

    皇宫中血流成河,    四处堆积着尸体。

    莺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窝在东宫里时只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本没兴致理会,直到她听到有人喊了声‘顾将军’,    她猜测,    这个顾将军指的是顾凌霄。

    毫无防备的逃出东宫,    莺莺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哥哥,    却不曾想外面战乱并未结束,    她险些被叛军抓住。

    就是在那个时候,钦容稳站在宫墙上射出一支利箭,    箭尖擦着她的发顶射在她身后叛军的眉心,    莺莺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是顾凌霄击退她周围的叛军,将她从地上拽起推至安全的地方。

    莺莺想,    自己的哥哥终究还是疼爱自己的吧。

    不然他不会在战乱中还关注她的动向,也不会特意让亲信将她扶起护在身边。

    所以等到叛军投降,莺莺好开心跑到顾凌霄的身边,她想去抓他的衣袖甜甜喊他哥哥,想要他在这个时候抱一抱自己,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会一直保护她。

    人心,真的是个很难猜测的东西。

    莺莺没有如愿抓到顾凌霄的手,不等靠近就被他手下的侍从拦住。

    听着她一声比一声软绵的哥哥,顾凌霄不为所动,只淡漠吩咐了一句:“送太子妃回东宫。”

    她的哥哥……终究还是没原谅她啊。

    莺莺抽搭着又开始哭,几步想要冲到顾凌霄面前都被无情拦住,最后,还是百忙中的钦容亲自将她送回东宫,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叹息道:“再等等罢,你哥哥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等,又要等多久呢。

    如今叛乱已除,钦容也已经在顾凌霄和裘郁的帮助下肃清乱党坐上皇位,天下太平,然而顾凌霄还是未去看过她一次。

    莺莺想不明白,为了一个裘安安,他当真一辈子都不肯理她吗?

    他知不知道,前几天那位沉闷不爱说话的顺荷公主还杀入了东宫,凶狠无比说要杀了她为裘安安报仇。

    “哥哥,你当真不要莺莺了吗?”

    偷溜入顾府后,莺莺直接跑去了顾凌霄的院子。

    已经过去这么久,顾凌霄的院中竟还挂着白帐。

    莺莺进去时,顾凌霄正坐在院中喝酒,看到莺莺,他抬手就要唤侍从赶人,却被莺莺一把抱住了双腿。

    “我错了,莺莺真的知道错了。”

    其实莺莺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顾凌霄开口说话。

    顾凌霄冷了她这么久总算听到了一句道歉,放下手中的酒杯,他面无表情追问:“你错在哪里了?”

    莺莺愣了下,半响后才猜测:“错在……不该杀裘安安?”

    顾凌霄认真凝视着莺莺,听着她迟疑的语气笑了,“你的确不该杀人。”

    笑意越来越凉,他弯身猛地推开莺莺的手,一字一句道:“可你,并未觉得自己错了。”

    莺莺的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里面满满都是委屈埋怨,没有丝毫的愧疚难过。

    自己的妹妹自己最为了解,顾凌霄始终不肯相信,他曾以为天真可爱的妹妹,竟如此恶毒不晓人事。

    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教的,才会把莺莺教成了这副没心肝的样子?

    其实顾凌霄怪的不只是莺莺,他最不能原谅的是他自己。

    眼下,他还是无法接受莺莺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传信给宫里,让自己的护卫送莺莺回宫。

    任凭莺莺怎样服软,顾凌霄背对着她都没再看她一眼。

    莺莺被顾家的护卫拉出顾府,愣愣站在府外好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顾凌霄了,所以心情烦闷的她忘了归宫时间,甩开随行的护卫去了揽月馆。

    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她问馆内的漂亮小美人:“杀了裘安安又怎样,他不是也打了我泄愤吗?”

    “我是他的亲妹妹,之前他口口声声说只疼宠我一人,可他现在竟然为了裘安安,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在的墙上,还打了我几巴掌。”

    打的她可疼可疼了,脸颊肿了好几天呢。

    “他把我打得那么惨我都原谅他了,如今还主动跑来哄他求他原谅,所以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一个死去的裘安安,真的有我重要吗!”

    小倌不知她的身份,只当这位相貌漂亮的小姑娘是吃醉了酒在说胡话,所以一边喂着她酒一边附和:“是呢,那个叫什么裘的女人,哪有咱们顾姑娘漂亮,在清星的心里,姑娘可是比任何人都重要呢。”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莺莺乖乖喝下小倌喂来的酒。

    小倌捂嘴咯咯的笑,试探的摸了摸莺莺腰间刺绣精美的钱袋,凑近她吐气如兰,“只要姑娘愿意为清星赎身,那清星就是顾姑娘的人,自然可以永远陪着您了。”

    永远这个词,小倌用的实在是太草率了。

    殊不知有多少人,根本理解不了永远的意思,更做不到所谓的永远。

    莺莺想起自己百年的孤独漂泊,歪头茫然盯着秀气的小倌看,她口齿不清重复着这两个字:“永、永远?”

    等她脱离肉身回归魂魄的状态,这个相貌漂亮的小公子,真的可以永远陪着她,陪她说话、玩闹,让她不再孤独吗?

    “对,清星可以永远陪着您呢。”

    莺莺心动了,大手一挥就将钱袋子解下来,塞入他手中道:“那我用太子哥哥的钱来赎你。”

    “我、我把太子哥哥给我的钱都拿来给你,以后我养你,你跟我走吧!”

    小倌脸上的笑容僵住,怀抱着钱袋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提高音量重复了一句:“太子哥哥?”

    莺莺点头,不等再说更多,楼下整齐的脚步声将揽月阁包围。

    一阵嘈杂过后,有人中气十足喊道:“御林军奉命搜查皇家要犯,所有人都到一楼厅堂集合!”

    莺莺扒拉着栏杆往楼下大堂看,只见黑甲御林军开路,披着玄金裘衣的尊贵男人端坐在圆桌前,好似看不到眼前的乱局,正把玩着剔透的琉璃酒盏。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莺莺瞬间酒醒暗叫一声坏了,第一时间就是要跑。

    “……”

    跑,自然是跑不了的。

    莺莺不仅没有跑成,还被黑甲军蒙着脸压到了钦容面前,连带着那名俊秀小倌也被压了过来。

    瑟瑟发抖中,小倌没有抓住手中的钱袋,钱袋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宝镯戒指,里面都是些钦容送给莺莺的首饰,各个价值连城。

    “不、不关小民的事啊。”

    小倌看着那些珠宝傻了眼,瘫软趴伏在地。

    早就忘了莺莺口中的‘太子哥哥’,他信了御林军的鬼话,真把她当成了皇家要犯。

    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小倌哭喊着把一切过错推给莺莺:“是她,都是她勾.引的小民!”

    “小民根本不认识她,是她看中了小民的好皮相,非要把这些珠宝塞给小民,还说要偷太子殿下的钱为小民赎身。”

    只是不对啊,先帝刚刚驾崩太子登位,这北域只有一位年轻温润的帝王,哪有什么所谓的太子殿下。

    小倌说着说着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儿,他发现这位所谓的皇家要犯虽被罩了面容,摇摇晃晃间御林军只护在她的两侧,却没敢扣着她的手臂把人按倒在地。

    这……

    小倌是个聪明人,再去细想莺莺刚刚说过的话,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了头。

    恰好与钦容的目光相撞,男人轻转掌心中的酒盏,幽幽的目光从莺莺身上落到他的脸上,轻勾唇角拖缓音调:“说啊。”

    “怎么不继续说了?”

    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小倌睁大双眸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钦容没再理会他,轻拢袖袍将琉璃盏中的酒倾洒在地面,连同那只玉盏也一同落地碎裂。

    啪——

    伴随着微弱的碎裂声,钦容抬步迈过湿漉漉的地面走向莺莺。

    莺莺如今是一半清醒一半昏醉,因喝多了酒有些站不稳当。

    又一次后仰,她被人抓住肩膀揽入了怀中,莺莺罩着面罩并不能看清拥抱她的人,只感觉颊边传来滚烫的呼吸,那人凉凉在她耳边道:“你真是很不乖。”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待在湫莺殿里呢?

    为什么还总想着顾凌霄,有了他还不够,就非要招惹别的男人吗?

    还竟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抱着莺莺的力道越来越紧,在小倌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倒在地上时,钦容将莺莺打横抱起。

    “揽月馆私藏皇家要犯,涉事之人一律处死。”

    钦容是不打算让这群人活着了,好闻的雅香中掺杂了些别的味道,莺莺隐约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气。

    刚刚还总想摘下脸上碍事的面罩,等钦容抱着她坐到马车上时,她窝在钦容怀中却忽然不敢摘了。

    记忆重回不久前的那场宫变,烈烈大火燃烧着宫墙,莺莺仰头看到钦容高举着弓箭对准了她,那双眼睛不覆温柔,冷冰冰望着她时不带丝毫感情。

    莺莺不会看错的,她从未如此敏感过,那一刻她很清楚的知道,钦容其实是将箭对准了她。

    他不是想杀那名叛军,而是想杀她……

    “别、别杀我。”

    刚刚小倌的惨叫与那场宫变融合,在钦容摘下莺莺脸上的面罩时,她蜷缩着身体喃喃出声。

    她错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看清,这个她迷恋了多年的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温柔。

    钦容微微怔了下,丢下面罩去抬莺莺的下巴,他眯眸同她对视问:“孤为何要杀你?”

    莺莺想要躲开他的触碰,抽了抽鼻子道:“你就是想杀我。”

    因为顾凌霄的冷待,莺莺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被钦容抓住一通‘恐吓’,这会儿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眨一下眼就掉落一滴泪,弱弱的声音配上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就像是只软白的兔子。

    “怎么会。”

    见她哭了,钦容语调总算放柔。

    帮她温柔擦去脸颊上的泪,他轻吻她的眼睛,与她贴面哄着:“孤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你。”

    “可你那天,就是要杀我!”

    终是忍不住,莺莺将埋在心里的话统统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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