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穿进男频搞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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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喻颔首:“京城杜家。”

    杜家有二品大员在朝,岂会怕三斤坡那群匪寇?

    若杜家讲道理,直接拿酬金换人,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杜家不讲道理,反正他已不在风波亭,吃亏的只是郑义等人。

    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拜访紫云观的无名小卒。

    至于入京贺寿会不会被楼蔚认出来,他压根不在意。

    届时郑义等人已经返程,即便他被楼蔚拆穿身份,也无甚影响。

    他在途中帮了楼蔚,楼蔚只要不忘恩负义,就不会再提此事。

    冯二笔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他家殿下在下什么棋。

    拨云弄日,却又置身事外。

    绝了!

    而风波亭那边,郑义等人还在苦苦等待。

    既等阿大出城,又等楼喻回来。

    眼见太阳即将落下,城门都要关了,郑义终于不耐烦,凶狠地问楼蔚:“阿大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吧?!”

    楼蔚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道:“有亲戚的,只是京城很大,来回需要时间,准备银子也需要时间,你要知道,越是有钱人家,取银子越难,要先去账房……”

    “行了行了行了!”郑义哪懂那么多,“我就再信你一次!”

    最多再等一夜,明天要是再看不到阿大,他就将这小子宰了。

    忽然,城门处涌来一大队人马,为首的年轻公子纵马而来,端的是风流不羁,贵气逼人。

    他身后有数十护院,皆手持长棍,面容凛然。

    阿大跟他们穿得不一样,郑义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瞳孔微缩,这架势,恐怕卫公子确实非富即贵。

    郑义是个识时务的,他是万万不敢在京城外跟达官贵人起冲突的。

    遂挂上一个笑脸,问楼蔚:“可是你亲戚来了?”

    楼蔚点头,面上虽带笑,眼中却不见喜意。

    他仰视着纵马冲来的人。

    那人相貌端正,锦衣华服,居高临下看向楼蔚,眉头微皱:“你怎么又惹事儿了?”

    楼蔚低首:“表哥,劳烦你跑一趟,借你的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杜谨挥挥手,不耐烦道:“谁要你还这点钱了?”

    他到底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说,扬手吩咐护院,将一个小木箱放到郑义面前,高高在上道:

    “多谢诸位一路护送我这表弟,这里面共二百两银子,算作酬劳。”

    郑义:“……”

    怎么只有二百两?!

    他立刻道:“我们救了他一命,他当时说会重金酬谢;我们帮他埋尸,他说一人一两;我们又借他马车,总共一百两。这些加起来远不止二百两吧!”

    就算是权贵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杜谨目光轻蔑:“又不是我答应你们的。”

    二百两,足够这些贱民过活了,可惜这些贱民就是这么贪婪。

    “欺人太甚!”郑义怒火中烧。

    眼看硝烟弥漫,楼蔚突然抬首道:“表哥,你借我一千两,我会还你的。”

    郑义连忙闭嘴。

    一千两!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趟生意是划算。

    杜谨很不耐烦:“借你?我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多钱?”

    郑义看看杜谨,又看看楼蔚,感觉这两人不对劲啊。

    不会是想赖账吧?!

    要是郁先生在这就好了,还能出出主意。

    楼蔚神情郑重:“表哥,要不是他们,我和阿大也会被流寇砍死,救命之恩,酬谢再多都不为过。”

    他咬牙相求:“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我可以在这等,等你凑齐了再来换我。你放心,我说借你就借你,不会赖账的。”

    听他这话,郑义都忍不住有些感动。

    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可惜杜谨只觉得烦,他语气很冲道:“你非要让别人看我杜家的笑话吗!”

    他若丢下沧王世子在城外过夜,明天就会有人参他杜家一本,他们杜家就会被全京城的人耻笑。

    他本就不想来管这个烂摊子,眼下楼蔚又这么倔,杜谨暴脾气上来,喝道:“城门就要落钥,你别废话了,赶紧跟我回府!”

    言罢示意护院上前去捉楼蔚。

    楼蔚是个言而有信的,奈何杜谨不讲道理。

    冲突不可避免。

    郑义怎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他直接扯住楼蔚胳臂将他往后藏,脸上疤痕狰狞恐怖。

    “不给钱就别想带人走!”

    这理儿他到哪都说得通!

    杜谨双眉倒竖,就要呼喝护院去抢。

    阿大突然道:“公子!您先随杜少回府,小人留下!”

    又面向郑义:“一千两匆忙之间确实凑不齐,不如先由公子入府禀明缘由,明日凑齐银两再来,如何?”

    郑义觉得有道理,反正楼蔚不像是能抛弃阿大的人。

    他点点头,让人搬回二百两,告诫楼蔚:“明天你要是不带足八百两,我就割了阿大的脑袋!”

    楼蔚郑重颔首。

    如今只能他亲自入杜府求姨母了。

    郑义一群人就这么枯等了一夜。

    翌日上午,楼蔚没来。到了下午,楼蔚还是没来。

    郑义嗓子都在冒烟,朝阿大吼叫:“他怎么还不来!他真的不管你了?!”

    阿大:“……”

    他相信自家殿下,可杜家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就在郑义濒临爆发之际,楼喻派人传来了好消息。

    来人穿了身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贫道来自紫云观,敢问善信是否姓郑名义?”

    郑义精神抖擞:“我是郑义!”

    他瞅瞅道士身后,没见楼喻身影,不由问:“郁先生呢?”

    道士笑着说:“郁先生与道法有缘,慧根深重,已决定入观修行,不理俗世。”

    郑义懵了:“那矿石……”

    “善信勿忧,有郁道友作保,这些矿石皆可卖与敝人。”

    郑义面露惊喜。

    “不过,得先验验品质。”道士假模假样地瞧了瞧,面色沉凝。

    郑义忐忑:“怎么样?”

    “并非上品,敝观本不会收纳,不过这次贫道可以做主买下。”

    郑义急了:“那以后呢?”

    他还有好多好多矿呀!

    “莫急,”道士悠悠一笑,“贫道识得京城内外不少观主、道友,他们或许会愿意收,若是价钱适合,我可为善信引荐。”

    郑义红着眼:“多少?”

    “一石原石一千文。”

    郑义算了算,一两硫磺粉都可以卖一千文了,他这一百斤原石才能卖一千文,差得也太多了吧!

    道士又说:“买了原石,还得花高价请工匠提炼,别看原石个头大,能提炼出来的却极少。”

    郑义想了想,价格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挖矿他们只需要出力气,几乎无成本赚钱。

    “道长能为我引荐多少道观?”

    道士不耐烦了:“你若愿意交易,咱们就此银货两讫;你若不愿,便自行离去吧。”

    郑义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回去后还用不用挖矿?道长给个准话。”

    道长道:“等善信回去,自有人前往三斤坡收购,你们只需挖矿便可。”

    有人专门去收购,不用他们自己运送?!

    郑义又高兴起来,这可太省事儿了!

    自然满口答应。

    消息传到庄院,楼喻正把玩着玉印,闻言一笑:“办得好,有赏。”

    冯二笔亦眉开眼笑:“还是殿下深谋远虑,连矿工都不用另找了。”

    只是杜家办事实在不地道,连一千两都不愿借,搞得郑义他们一直堵在风波亭,耽误殿下车驾入京。

    “殿下,杜家又不是拿不出一千两,沧王世子也言明是借,为何他们不愿借银?”

    楼喻冷笑:“杜家乃天子近臣,许是得了什么消息。若是楼蔚日后无力偿还银钱,他们现在又何必砸出去呢?”

    “不是说沧州富庶吗?怎会无力偿还?”

    楼喻道:“你当皇帝真不知世道险阻?他连给贵妃贺寿的招都用了,可见有多急迫。”

    藩王入京途中若是出了意外,那是他们自己倒霉,与皇帝没有关系。

    若是藩王不愿为贵妃贺寿,不管是直接拒绝、假装重病,皇帝都可顺势发难。

    若是藩王派遣世子来,那好办,以世子为质,逼迫藩王放弃手中权力。

    冯二笔转过弯来,问:“若是藩王不顾世子性命呢?”

    楼喻笑:“个别几个,不足为虑。等他收拢大多藩王的军权,还怕剩下的几个?”

    皇帝想削藩,不过是担心藩王拥兵自重,暗中发展势力,觊觎皇位罢了。

    冯二笔不禁担心:“那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毕竟庆州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将玉印收入匣中,吩咐道:“车驾准备好,明日进城。顺便叫霍延来见我。”

    冯二笔惊讶:“被郑义他们瞧见怎么办?”

    “放心,杜家不会任由自己成为京城笑柄的。”

    再说了,如今郑义等人有奔头,不至于真的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与高门大户硬碰硬。

    他们会识时务的。

    霍延应召前来,便见楼喻拎着竹篮子踏下台阶。

    “月色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霍延扫了一眼竹篮里的物件,心脏咚一声,剧烈跳了一下。

    冥纸、香烛、贡品等,全都整整齐齐摆在篮子里。

    他想起三斤坡那晚,楼喻跟他提过,入京后要与他一起拜祭父亲与兄长。

    霍延眼眶微微发热。

    他哑声道:“好。”

    两人相携离开庄院,冯二笔提着灯笼随行左右。

    当日霍大将军和霍少将军被斩,尸首分离,惨烈无比,甚至死后连愿意为之收尸的人都没有。

    因为不敢。

    二人足足陈尸三日,才有人终于看不下去,陈情朝堂,说是尸体会惊扰百姓,且死者为大,不如入土为安吧。

    于是,两位将军连副棺材都没有,只被旧席草草裹了,随便丢在荒山野岭,挖坑埋了。

    他们生前战功赫赫,死后却如此凄凉。

    楼喻早就派人打听清楚埋尸之地,就在庄院后头的小土丘上。

    郊外安静无人,偶或闻得几声乌鸦叫,令人悚然。

    鞋底踩在枯枝上,咯吱作响。

    楼喻问:“我只打听到两位将军的墓,却不知两位将军夫人墓在何处。”

    两位将军被斩当日,二位夫人因不堪受辱,皆自缢身亡。

    霍延被人偷袭打晕,醒后等着发卖。

    本来凭他的武功,他可以偷跑出来,可惜他被人下了药,手足无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等着被人宰割。

    母亲和大嫂的遗体如何,霍延一概不知。

    他心中悲恸,应了一声:“多谢。”

    楼喻叹息:“朝迁市变,野荒民散,此番乱象,皆因佞臣扰攘,忠烈蒙冤。若是二位将军泉下有知,恐怕会痛心疾首,抱恨黄泉。”

    夜风呼号,树影萧萧。

    霍延仰首望天,弯月如满弓。

    他想起父亲与兄长教他习武射箭的场景,泪珠不由自主滚落而下,悄无声息地没入贫瘠黄土。

    楼喻由衷感慨:“沧海横流,玉石同碎。我等身若浮萍,如提线木偶,何其渺小无奈。”

    “殿下。”

    霍延低哑着唤了一声。

    他红着眼,借着暗沉的夜色,肆无忌惮地凝视着楼喻。

    “你若愿荡平奸宄,还天下海晏河清,霍某定殚诚毕虑,效死勿去!”

    他相信眼前之人,他相信楼喻心怀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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