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情于景(六)-《听说有人要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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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将他攫获誓不罢休。

    荆修竹又换了个姿势,伸出手,像是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路面上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变换,像是皮影戏,一幕一幕不停上演,旖旎又惹人慌乱。

    他做惯了看戏人,不想做剧中人。

    宁见景往旁边躲了躲,离他远了一些,“喂,你往旁边走!”

    “路是大家的,又不是小宁爷您修的,你怎么这么霸道。”荆修竹笑着,手向上一扬,搁在了他的头顶上,虚虚地揉了揉。

    宁见景有种真的被他揉弄头发的感觉,呼吸顿时一热,心跳也陡然落了一拍,咳了声掩饰道:“你怎么这么烦人!”

    “你讨厌我吗?”

    “讨厌。”宁见景说完,不解恨的又补了句:“无比讨厌。”

    荆修竹摇摇头,欺近了拍拍他的头,然后拉起他的手,一起做了个十指相扣的动作。

    宁见景愣了一秒,下意识抬头看着他,路灯刺眼,他又别过了头。

    “你看,你在我碰你的第一秒没有下意识反抗,证明你还没有讨厌我到那种地步,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机会的。”

    荆修竹松开手,低头拨了拨他眼前垂落的头发,放软了声音说:“小宁爷,你觉得呢?”

    头发尖掠过眼睛,他本能的眨了下眼睛。

    “你可以尽情的像一个渣男一样,享受我对你的好,你可以视而不见,可以心安理得,但你别说不要。”

    宁见景微微抿唇,看着路灯逆光下的荆修竹,虚虚地朦胧了一层光影他看的不大真切,但声音很低很沉,视线应该也是。

    他感觉到那个温热的手掌贴上脸颊,微哑的嗓音揉上心尖。

    “好不好?”

    宁见景呆了几秒,没有给出回答,荆修竹显然也没打算跟他要答案,说完便转过了身,两手塞在了口袋里,不再“动手动脚”。

    他走了几步,发现宁见景还在原地,就又转过身来,朝他招招手:“过来。”

    盛夏,路两旁很多阔叶树郁郁葱葱,偶尔吹过来带着微微潮气的风,掠在人的脸上,不太舒服,平白让人燥热不安。

    老旧的大院居住的人不多,更不繁华,大片的草坪和老年人活动区像是打乱的七巧板,被硬生生切割开,又有明媚浓郁的栀子香。

    他抬脚,却没走得快,荆修竹等了一会,迈步走回来。

    你追不上来,我就回头来找你的架势。

    两人走过长长的鹅卵石路,凹凸不平的硌脚,宁见景觉得脚有点疼,忽然伸手扯了下荆修竹的袖子,“喂。”

    “干什么?”荆修竹笑问:“我们小宁爷不是不理我吗,怎么又找我说话了。”

    “我累了,你背我。”宁见景站在原地,扬头看他一会,相比较自己腿脚不好的事实暴露,他宁愿“欠揍”一些。

    荆修竹眉梢一扬。

    宁见景同他对峙,半晌,荆修竹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上来。”

    他这么一蹲下,宁见景忽然又后悔了,他今天才从医院出来,身体还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还是算了。

    “不用了。”

    荆修竹背对着他侧过头,“别废话。”

    宁见景趴在他的背上,忽然发现他的背莫名让人安心的很,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他虚弱或是不够健康,反而会觉得只要有他在,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都没那么可怕。

    宁见景低低吐出一口气,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思绪,说:“荆修竹。”

    “嗯?”

    “你未婚妻长得很好看。”

    荆修竹拖着他的手臂一顿,听他又说:“声音也好听,人又爽朗,脾气随和又健谈,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荆修竹背着他,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隔着皮肉隔着骨骼,敲在他的心上。

    “我长得也可以,声音还算好听,脾气也随和,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你不也是一样的不喜欢我。”荆修竹说话带笑,并不是控诉宁见景,只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宁见景沉默着。

    他又说:“喜欢这种事情,对方好不好是不是适合交往的对象并不是决定性因素,喜欢一个人,不管他声音好不好听人好不好看脾气好不好。”

    荆修竹觉得他不明白,又怕戳着他痛处,换了个说法道:“你还小,不大明白,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你喜欢一个人,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都能想办法给他轰一个下来,在你怀里任由他搅风搅雨兴风作浪。”

    宁见景“哦”了一声,就着他那句还小冷哼着讥讽了声:“你们大人真麻烦。”

    荆修竹笑了下:“是啊,我们大人真麻烦,你们小孩儿就负责天真可爱就行了,麻烦的事儿让我们大人来。”

    宁见景没再回答,趴在他的背上,然后将脸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这辈子没被人这么背过,有时候头晕摔倒了,没人会发现。

    有人发现了,也不会管他,等他自己缓过劲儿了,就会自己撑着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回他自己的地方。

    宁见药说过不少会保护他的话,但他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保护。

    宁见景想了想,曾经他也是期盼过有人能保护他一下的,不是保护,给他一只手拉他起来也是好的。

    手也没有。

    哪有人背他。

    荆修竹感觉到颈窝有小片小片的温热气息一下一下的绕上来,不够均匀但很柔软,仿佛在掐动他的颈侧神经,不由得轻笑了下。

    荆修竹背着他走了很久,路上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司机会偏头看他们,但他没有示意他们停下来,不太确定背上的小孩儿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会。

    “老东西。”

    “嗯?”荆修竹微微偏头:“没睡着?”

    “嗯,不舒服,放我下来。”

    荆修竹停住脚,微微屈膝让他从自己背上下来,伸手摸摸他的头,正巧有辆出租车过来,伸手招了下。

    他让宁见景先进去,自己才坐进去,报了酒店地址。

    宁见景一上车便偏头在另一侧的车窗上靠着,也不知是睡还是不睡,荆修竹伸了下手,放在他头和车窗之前,免得刹车或者拐弯的时候撞到头。

    宁见景闭着眼,在心里想,他总是骗荆修竹,还算计他,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对他的话百依百顺,从不多想。

    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害他吗?

    还是尽管这样,他都甘之如饴。

    他拿过荆修竹的手,“你的手是宝贝,别搁这儿。”

    -

    这几天宁见景为了照顾荆修竹,在医院病房窝了两天,那个小沙发怎么坐都不舒服,基本算是没怎么睡。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荆修竹已经给完司机钱,他还是没动,靠着车窗睡的极沉。

    “宁见景。”荆修竹伸手拍拍他的脸,低声喊他:“醒醒,我们到了,回去了再睡?”

    宁见景睡眠极浅,这也就是熬了两天有点困了,不过他还喊了几声还是醒了,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一闪而过的茫然。

    荆修竹没来由地被他戳的心窝一软,握着他的手腕软着声音:“先下车,人家司机师傅还等着跑下一单生意呢,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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