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和景从(五)-《听说有人要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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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宁见药是真的都想过。

    凭着他那么对二姐夫,甚至让二姐给他下跪的事都干得出来,何况元生那么对他,买凶伤人的事情他并不怀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恨我……”

    “不了。”宁见景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朝沈凯微微侧头示意了下,又说:“荆修竹说,他喜欢我这样,也不需要我改,我跟你说过,我只听他的话。”

    宁见药腾地一下站起来,狠狠攥住他的手腕,“他在害你!”

    宁见景眉目一凉,没有挣开手腕,反倒逼近了他,冷笑了声:“他在害我。宁大少爷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为我良苦用心,我不知好歹?”

    “我买凶伤人,你该庆幸元生那天没有真的得手,不然现在他就是一具尸体。”宁见景挣开手腕,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懂吗?”

    宁见药被他这个出格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敢这么说,有一天真的就敢买凶杀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他扬手便是一耳光,却在临到脸上的那一刻被沈凯握住了。

    “宁总,慎重点吧。”沈凯冷道:“他今天是你的合作人,不是你可以随便管教的弟弟,请你认清楚。”

    宁见药呼出一口气,挣脱了他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小宁,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是你哥,我不会害你。”

    “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了。”

    宁见药深吸了口气,话在舌尖滚了几圈,又说:“你知不知道,荆修竹一直在找一个叫林述的人,他找了九年,一直没忘记过,这个人在他心里太重要了。”

    宁见景略微一怔,他也知道林述?

    宁见药以为他这一怔是听进去了,又看他脸色好像对林述这个名字没有太大反应,再接再厉的劝导:“他是走失的,你又是被我们家收养的,年龄差不多大,他是把你当成替身,你明白吗?!”

    宁见景拧眉,沈凯忙道:“嗨嗨嗨,什么年代了还演替身戏呢,不时兴了。”

    宁见药与他静静对峙,声音微哑的说:“小宁,哥哥不会害你,听我的话,别跟荆修竹在一起,我送你出国去上学,以后……”

    “?”宁见景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好半晌都被他惊得说不出话,“你说什么,送我出国上学?”

    宁见景笑的不能自己,按着眉角歇了好一会才含笑道:“哎宁总,你这记性有点差了吧,刚刚我,送了你个上亿的项目,买了你宁家所有的产业。送我出国?你没睡醒?”

    宁见药脸色一僵,他忘了……确实忘了,他一看着这个弟弟就觉得他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不成器的小纨绔,忘了。

    他已经不是了。

    “荆修竹,除非他亲口说,不要我了。”宁见景侧过身,轻笑了声:“或者我死,否则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分开我们。”

    “至于替身。”宁见景背对着他,声音轻地几不可察,“我相信他。”

    **

    出了宁氏大楼,荆修竹的电话正好过来,问他在哪里。

    宁见景坐在副驾上,以口型跟沈凯说回陋巷,转而却跟他说:“你不让人带酒进基地,我只好出来逛逛了,找两个酒量还可以的漂亮姑娘陪我喝酒,吃醋了?”

    “是啊是啊吃醋了。”荆修竹心说:你就放屁吧,大早上的出去喝酒。

    “那我回去抱抱你好不好?喂你喝酒。”宁见景笑的眉眼微弯,连声音里都带着点笑意,“不知道我们家荆队的酒量怎么样,会不会一杯就醉倒了?”

    “你想怎么喂我?用嘴吗宝贝。”荆修竹笑着开了个黄腔,“还是用哪里?”

    宁见景“唔”了声,说:“荆队想用哪里喂,就用哪里喂,你说好不好?”

    荆修竹被他撩的心尖发热,心说:小王八蛋你也就只敢在嘴上逞点强,你真来喂,别说是酒,毒酒他都照喝不误。

    “小王八蛋,来我面前说。”荆修竹几乎要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伸手将人从电话里拽出来,他说的喂酒,少一口就揍一顿。

    “我不。”

    “你就是欠。”荆修竹冷哼了声,不再跟他口头互撩,问他说:“你早上去哪儿了,说实话。”

    宁见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是去给宁见药送东西了,顺便讨了点东西作聘礼,挑个好日子迎娶我们家荆队。”

    旁边开车的沈凯被他们之间的肉麻情话恶心的头皮发麻,把头转了回去,看着车道努力洗脑自己听不见这两个人狗男男的聊天内容。

    荆修竹一愣,“怎么,我们家小宁爷这还打算江山为聘来着?你们家荆队的排面是不是过于大了,祸国妖妃路线走着安全吗?”

    宁见景含笑道:“谁知道呢,到时候大臣要是觉得你祸国殃民让我处决他,以保国泰民安……你说我处不处?”

    “这还用说?”荆修竹怒道,“当然是把那些胆大包天弹劾你爱妃的人全部诛九族啊!”

    宁见景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想到昨天他妈那些话,又想着今天宁见药这些话,他在这些人眼里估计都是疯子。

    他不在乎宁见药怎么看,他有偏见是他的事,也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但荆母不一样,她在无知无觉地时候给自己释出过善意,她更是荆修竹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她不是偏见,她是合理考虑。

    宁见景不怪她。

    他也没资格怪他,他的确是买凶伤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也没打算过说谎隐瞒,没必要。

    宁见景一直不说话,荆修竹心里倏地一紧,立刻联想到了昨天母亲的话,忙道:“小王八蛋。”

    “嗯。”宁见景应声。

    “你别瞎想,我妈那边交给我处理,你不必委曲求全讨好她,你有你的好。”荆修竹想了想,结果剩下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见景打断了。

    “我也没打算委曲求全,如果你妈不答应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一起殉情,你说好不好?”宁见景三分真七分假的含笑建议:“咱们找一个……海边吧,把咱们的故事写在漂流瓶里,然后一起自杀,有缘人看到我们的故事,指不定还会觉得感人呢……唔,写成书也说不好。”

    沈凯头皮发麻的别过头来看他,见他眼底含笑,似真似假的也不好判断,打了个寒噤,心说:荆修竹可真是个狠人,喜欢这么个小魔鬼。

    荆修竹一直担心他会因为母亲的话而想太多,想着怎么安慰他,结果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他已经不在基地了,电话才刚能打通。

    他想说宁见景就是林述,可这一说,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风波来,在他没有确定林德伟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之前,他也不能冲动就说。

    良久。

    荆修竹问:“什么时候回来?”

    宁见景说:“马上就回去了,去陋巷拿瓶酒,回去喂你。”

    沈凯:“……”

    **

    宁见景跟荆修竹似真似假地说回陋巷拿瓶酒,沈凯以为他是哄人来着,结果他还真就亲自去了酒窖。

    沈凯跟过去,笑意盈盈地揶揄他:“哎老板,你还真打算跟他酒后乱性啊,不再考虑考虑了?这万一吃干抹净扭头不认账,咱们是不是亏大了。”

    宁见景抽酒瓶的手指一顿,险些打了,沈凯手忙脚乱的接住,心有余悸地抱着酒瓶说,“亲娘哎,你小心点儿啊。”

    宁见景微微靠在酒架上,敛了下眉眼,稍稍有些落寞地说:“沈哥。”

    沈凯一愣,差点也把手里的酒瓶给扔了,心脏都像是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砸的他头晕眼花,连忙问:“你怎么了?”

    酒窖里的温度湿度和外头相差极大,灯光也没有外头那样刺眼,洒下来落在宁见景脸上的时候,有些平白的落寞,让人喘不开气。

    他像是在示弱。

    沈凯一直拿他真的当弟弟看,虽然他手段凌厉心计深沉,可到底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真要是有父母宠着家人爱着,谁会把自己逼成这样。

    这么多年了,他也只见过一次宁见景示弱的样子。

    他第一次遇见宁见景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陋巷,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背着书包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

    那是个冬天,很冷。

    沈凯以前干的也是个捞偏门儿的生意,后来惹上了事儿坐了两年牢,手里除了钱就剩钱了,他却没那个心思再跟人斗得头破血流。

    出狱那天,他看见了宁见景。

    他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像是老友相逢般,自顾自的问道:“小朋友,你心里有事。”

    宁见景两手交握着坐在长椅上,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他有一双和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的可怕的眼睛,还有一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尽管那张脸上满布冷意,沈凯却还是在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无助和迷惘。

    “你想报仇吗?”沈凯侧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让对不起你的人,全都得到报应吗?我能帮你。”

    宁见景开口,声音清冽,“你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啊?”沈凯想了想,好半天,他才侧头笑说:“我觉得你需要我,而且……你不会让我失望。”

    -

    那时候,他帮了宁见景,不过两年时间,陋巷便在秦城扎稳了根,沈凯当时说的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其实是个赌。

    那时候他没指望有回报,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没看错人。

    他当初拿出来的钱,现在已经翻了数十倍,宁见景对他毫无秘密,甚至连自己的身世,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沈凯想了想,问他:“是不是荆修竹家里不答应你们在一起?”

    微博闹成那样,他是知道的。

    宁见景没有立即接话,反而靠在酒柜上微微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吊灯看了很久,直到生理性的受不了了,才敛下眉眼。

    过了会。

    他说:“沈哥,你说我如果非要他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凯莫名觉得心疼,叹了口气说:“是他追的你,先喜欢的你,你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回应他对你的索取,如果说自私,先来撩拨你的荆修竹,才最自私。”

    宁见景微微偏着头,跟着沈凯的话想了想,是荆修竹一遍一遍地跟他说,他很好,不需要改变,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他甚至不要求自己回应他的爱,但只稍稍回应一些,他又会很开心,仿佛抓住了最珍贵的宝贝,让他有些觉得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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