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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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

    夜凉似水,    月华如霜。

    云岫阁前,青砖褪了白雪,    显得十分干净。

    靴子踩下去没有雪声簌簌,    殿宇里没有漏洒的灯火,更别提灯下相候的美人。

    皇帝见之皱眉,摆摆手,    挥退了一干跟随的小内侍。

    就算已经安睡,    也不该没有守夜的人。

    殿内安安静静,适应了昏暗的视线,    他迈步时不见谨小,    依旧飒然前行,    将阻碍视若无物。

    很快来到寝殿前,    周遭静谧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他不知前方有障,    在疾步中陡然踢中实沉的东西,发出“咚”地一大声闷响。

    随即有浓重的炭灰气味入鼻。

    外殿依旧无声,内殿却燃起一星烛火。

    和乐披衣而出,    见是皇上,    行礼之余为其照亮了前面的路。

    “不知皇上驾到……”她低了声解释。

    因烛台拿得低,    皇帝一双眼睛仍隐在暗中,    此刻看去却不复方才的担忧思虑,    反是黑沉沉的雾霾。

    他觑了眼鞋尖的炭灰,“嗤”地一声在沁凉的空气里回荡。

    声音懒散听不出怒气,    “朕怎么觉得,    是你们主子知道朕要来,    才在这里摆阵。”

    “是奴婢们偷懒,里头炭烧完了,    竟忘了端走……”

    和乐尚未解释好,他却意味不明地又问了一句:“她病了?”

    和乐一顿,“微有不适。”

    “朕去看看。”

    皇帝撇下和乐,依旧是在无火无灯的状态下,熟门熟路地走到架子床边。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好梦酣眠。

    乌云飘过,月光一格格从皇帝的肩膀挪到乌丝铺枕的人儿身上。

    她睡得安恬,连睫毛也不曾动。

    皇帝静默一刻,终于耐性到了尽头。

    依他来看,她就是在无声抗议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但是她有什么好不满的?

    白天审案的时候,就是她诸般不肯配合,他还是忍住了脾气,先帮她脱身出来。

    原本倒还挂心她生病的事是真,但和乐刚刚那一句话他明白得很。

    后宫行事莫不如此,撒谎欺君她们不敢做,但是往轻了说就无措。

    轻飘飘的一个“微有不适”,足可见她没病。

    然而没等他出声把人叫醒,又或者他确实怀疑她是否真的入睡,就见床上的人儿在睡梦中皱起了眉,紧跟着涔涔的冷汗冒出来,唇色泛白,像是做了噩梦。

    只是不曾说梦话,锦被拂遮的肩膀颤动,十分难受。

    皇帝一怔,神情松软下来。

    到底养了这猫儿许久,他一贯又是纵容她的态度,此番虽觉得她闹过了,还是心疼她受苦。

    他在床边坐下来,想了想,把她捞到怀里轻拍着背,这样的举动让他遥遥记起那个夏日的午间,她对他也曾这样做过。

    只是她不像他那样好梦,身子犹自僵硬,他探进被中想为她舒缓一阵,却触到她紧握成拳的小手。

    她的手从来是软绵绵地,但他竟发现,他使了力去掰,也掰不开她掐紧手心的指头。

    从被子里拿出来一看,手心刺破,淌着触目惊心的暗红。

    皇帝心神微震,早就把前头怀疑她装睡的事抛远,甚至有一丝莫名其妙地愧疚。

    或许她是真的病了——无法安睡,也可以是微有不适的来源。

    他却想也不想就依据从旁人身上得来的经验,给她下了定论。

    这般想着,他不觉就用上了十分的耐心,低声轻哄,拍着背让她安睡。

    云露倒也渐渐放松了身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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