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迎春宴-《与春同行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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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宏轩静静地坐在那里,感觉哪都别扭。
李思雨拎几瓶啤酒满面笑容地走进来,见车宏轩在那里发呆,笑了问:“怎么回事,没睡醒?”
车宏轩猛然抬起头勉强笑一下说:“没事没事,昨晚看书累了。”
“像霜打的草!”
车宏轩苦涩地笑笑。
古明远拎瓶白酒回来,坐下来洋洋自得地说:“要是往届,今年我们就得毕业。今年没有毕业生,以后也就没有高中了,义务教育十年一贯制,我们需要继续在学校学习一年,这增加的一年相当于高中的三年,决不是什么坏事。”
车宏轩强打精神说:“这样思雨就也可以作为积极分子回乡了。”
古明远点点头说:“以这样身份到农村去,最少也能在大队青年组织里干点什么,在推荐上大学和入伍的时候都有优先条件。”
“那还用说吗?”车宏轩落寞地说。
李思雨并没有注意到车宏轩的感受,仍然笑了对古明远说:“你这一天天就是算,算完自己算别人,你说你累不累?老话说得好,过哪河脱哪鞋,哪打铧子哪住犁,何苦呢?我看我们毕业都很省心,就一个面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古明远说:“你净搁那胡吃吃,没正经嗑!”
李思雨嬉皮笑脸地接着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结果怎么样?土豆有鸡蛋黄那么大,地瓜有鸡蛋那么大,全都被扒走了。还说什么晚了不行,晚了就没了。香瓜长到鸭蛋大就被刷茬,青年店的酱缸里全是小香瓜,都给腌咸菜了。”
服务员听了都笑了。
李思雨说:“不是接受我们再教育,而是我们接受再教育。现在我们村青年点有个茬子叫鹅头,脸上有块疤啦,整天拎把战刀,带帮青年,牵条狼狗,人事不干,专门喝酒打架。有一次大队干部惹着他了,他带着人酒气熏天跑到干部家里,手一指,那条狗跳到炕柜的行李垛上一趴,伸出大舌头哈哈喘气。你说就这样,谁敢惹呀?”
古明远觉得他是胡咧咧,蔑视地看他一眼,鼻子里“哼”一声。
车宏轩霜打似地坐在那里,根本没注意听。
李思雨生气地问:“你们都怎么回事,好像我欠你们八百吊似的?”
这时候正巧张大华不紧不慢扭扭地走进来。
李思雨见张大华美滋滋慢悠悠的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说:“你看就这小样,一顿饭不请,一分钱不花,像有多大仗势似的,不到点还就不到!”
张大华挨他坐下问:“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李思雨一本正经地说:“哪敢,我告诉他们俩,以后大华到了我们都得起立,然后敬礼,最后是异口同声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大华绷着脸点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我就不客气了。”
古明远看看手表,翻翻眼珠子喝道:“你真不知好歹,晚了十多分钟竟然还这样趾高气扬!罚酒两杯,五分钟一杯。以后这就是规定,谁晚了都照罚不误!”
张大华瞪起大眼珠子不高兴地说:“喝你点酒是真不容易,回回都弄出王八屁股——规定(龟腚)!实在不行我走了,不喝了。”
古明远不惯他包子,不客气地说:“那就只能这样了,走吧。”
张大华没客气,站起身就走。
“别别!”车宏轩去拉张大华。
张大华一甩胳膊走了,没出门,而是去了卫生间。没多长时间又慢悠悠走回来,坐下看着古明远厚着脸皮说:“我是来吃的,不能跟美酒佳肴过不去。”
古明远说:“先喝两杯!”
“没问题,菜上来马上喝。不过你得让我多活几天,我酒量不行,做比成样而已。”
见张大华认怂,古明远咪咪一笑算是满意了。因为古明远毕竟是学生干部,时时处处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怎么了?”张大华问车宏轩。
“没事没事。”车宏轩一愣,沉闷的脸上勉强浮现一丝笑意。
“发烧了,”古明远说,“你不用关心他,我们研究下个课题,关于找对象的事。”
张大华说:“女生都是十八九岁,正是这个年龄,相对着急;我们男生还来得及,再等两年看看,一旦情况好转了会更有利些。”
“看来你是自强不息啊!”李思雨取笑地说,转而问古明远:“你就来干的,是选择孟英姿还是陈娟,或者干脆两个都要,当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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