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真是你?” 稍顿,卓氏抬起头,她含笑弯了弯眸:“王妃姐姐信妾身?” 她是笑着的。 须臾,她敛眸,依旧温柔地说:“王妃姐姐该回去了。” 她对自身处境没甚委屈,后院之争本就如战场般,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家族。 如今证据确凿,王爷没为难她的家人,卓氏也没甚好委屈的了。 洛韫看了她许久,其实她知晓的。 她失子,卓氏失宠,对谁好处最大,不言而喻。 不仅她知晓,就连王爷也知晓,有些事情,无需证据,也能叫人心知肚明。 景和三十二年中,储位之争终于有了结果。 崇安王被封为太子。 自从洛韫失子后,她终于端正自己的态度,明白自己如今是何身份。 她没再躲懒,每日的请安,从不再少。 旁人皆以为太子因失嫡子,终于醒悟,对周侧妃的恩宠渐渐淡了下来,对太子妃也越发敬重。 景和三十三年,年宴时,洛韫再见越王,她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若在那人眼底看见一抹歉意,一闪而过,待她细看过去时,就再也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但即使如此,洛韫也觉浑身冰凉。 她在那一刹那想到了很多,最后她的思绪停留在那年年宴时: 男人弯身捡起红梅枝,佳人站在他面前,脸颊染红,唇瓣轻动之间,似在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那年的洛韫没听清,也不想听清,如今无需知晓,就足够她心中生了一片冰凉。 三十三年选秀后,太子府又进了几人,最得宠便是良娣容氏。 但这一年,最大的事并非选秀,而是——圣上驾崩。 即使过了许多年,洛韫依旧不愿去回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那日宫门刚落锁,就响起一片喧哗,铁蹄声响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直冲皇宫。 那时的禁卫首领是洛侯府的嫡长子。 洛韫和许多世家诰命夫人都还跪在殿前,为先帝守灵,哭丧七日,送入皇陵。 这是最后一日。 铁蹄声响起后,洛韫站起身,她听见兄长虽焦急却沉稳的声音:“太子妃不必担心,微臣定会护您周全!” 的确,兄长从未对她食言,他如约护了她周全。 那支弓箭几乎直直朝她射来,被兄长挡住的那刹那,洛韫越过了众人,看见了那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人。 那人脸上温和笑容再也不在,身披盔甲,手持弓箭,丝毫没有洛韫熟悉的模样。 视线相撞的瞬间,洛韫想,其实她早就该醒过来的。 她跪在地上,哭着抱住兄长时,生平第一次生了恨意。 后来越王伏法。 洛韫白着一张脸,她撑着身子,被谨竺扶起,一步步地朝大殿走进。 封煜看见她,眸色稍动,让人放行叫她走进来。 封祐被几人用刀抵着脖子,跪在地上,看见她时,身子倏地僵直,最终他扯了扯嘴角,不敢与之对视。 洛韫一步步走近他,她弯下身子,一字一句地问他: “为何是我?” 封祐没说话,但洛韫却是知晓了答案,她闭了闭眼,站直了身子,她忽然打开从不离身的荷包,颤着手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待看清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后,封祐瞳孔倏地紧缩。 洛韫将玉佩摔在他面前,问他:“当年你说过,我若持着这块玉佩找你,你必还我救命恩情。” 封祐艰难地抿出笑:“如今的我,恐是做不到了。” 洛韫摇头:“不,我只要你回答我,那年我失子,是不是你所为?” 她毫无预兆地掉下一滴泪,问他:“是不是?” 封祐见过洛韫多次,看惯了她高贵自持,看惯了她淡定自若,却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模样。 她明明挺直了脊背,仿若和往常一般。 但封祐却是想起他刚刚射出的那一箭,是奔着要她性命去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对不起。” 他一生很少有愧,唯有的几次,皆是对她。 洛韫挺直的脊背忽然就弯了些,她握紧了谨竺的手臂,才能稳住身子,她说:“我后悔了。” 她曾经多少次欣喜,她救过她爱慕之人。 可如今,她却对他说,她后悔了。 她转身离开大殿,却似落荒而逃。 封煜对她的一番行为视而不见,只在她出去后,平静地垂眸看向封祐: “值得吗?” 只不过一个女子罢了。 封祐抬起头看向他,仿若还是三年前那般,露出一抹温和地笑:“许是不值得吧。” 可又能怎么办呢? 见不得那人在他面前露出一分弱态。 “当我第一次对她下手时,我就知晓,我成了我最厌恶的那种人。” 他多喜欢周氏。 喜欢到违背了所有原则。 但那日年宴梅林时,没人知晓,他在周氏眸子中终于看见了他的身影,然后如坠寒窖,浑身冰凉。 因为他知晓,他最终还是成为了像周氏一般的人。 仗着旁人的喜欢,肆意作践。 封煜拧眉,垂眸看去,就见他那往日素来得体的皇兄虽是笑着,却满身悲哀。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