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 孟婆(下)-《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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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情难自禁,偏头便要吻上去,阿音却以退为进地撤了兵,柔声问她:“要在这里么?”
这是客厅,虽说夜深人静,到底怕人瞧见。
“不怕。”阿罗抚她的下巴。
她伸手布了结界,虽无色无形,外头却听不到里头,也瞧不进来。
“结界可靠么?”阿音又问。
“可靠。”阿罗摸她的头发。
阿音笑盈盈道:“这便好了。”
她瞬间来了精神,方才的羞涩与惧怕仿佛是伪装,一手将阿罗按到在沙发上,另一手自衣裳里探进去,覆盖住肖想已久的柔软,在她耳边将方才的宽慰呢喃给她:“不怕。”
辫子悠在沙发扶手上,随着急促的呼吸左右晃荡,偷跑进来的月光瞧见了沙发上毫无遮挡的肌体,她起伏的曲线被勾勒得恰恰好,引诱人探寻它,掌控它。
结界的光晕随着主人的意识时强时弱,将销魂蚀骨的呻/吟吞噬干净,不泄露一丁点儿秘密。
淋漓的香汗是最后上场的戏子,将一出活色生香唱完,阿音衣衫半褪,窝在阿罗怀里,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荡着潮涨潮落的余韵:“我投胎时,可以不喝孟婆汤么?”
她又想起了白日的孟婆。
阿罗微微喘着气,一会子才道:“不可。”
“为什么呢?”阿音不大满意,“我想要记得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阿罗尚在整理思绪,却忽然听得一把熟悉的嗓音,认真道:“若一直带着记忆,在母体孕育时,出生时,不觉得十分恐怖么?”
阿音花容失色,抓一把衣裳将阿罗盖住,又抬起身子掩住前胸,望着角落,声儿都抖了起来:“十……十九?”
“你怎的在!”她的嗓子从未如此尖利过,配上散乱的发髻和糊了的胭脂,似被狠狠欺负了。
宋十九端着一杯水,自阴影里走出来,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一双耳朵红得要滴血,她望着茶几上的瓜果:“我一直在。”
她将水放下,嗓子放轻了些:“倒水喝,结界将我圈进来了。”
她也很无辜。
阿音气结:“倒水喝怎的不开灯?”
宋十九眨眼:“烛龙的眼睛在夜里更好些。”
她原本的意思是不必开灯,听在阿音耳里又不是那么回事。
阿音默了默,仍旧不甘心:“那你怎么不出声?”
“出声了,”宋十九很委屈,“想是声音太大,没听见。”
也不晓得是阿罗疲了一日,满脑子只剩阿音,还是自己的功夫又进益了,竟将气息隐藏得如此好,待被圈住才暗道不妙。
也并非没想过冲破结界出去,怕只怕二人正在兴头上,由此有了阴影,只好只默不作声背过脸去,念着非礼勿视又饮了一杯水。
至一半,见结界状态不稳,还伸手帮着补了几回。
宋十九望着失魂落魄的阿音,张了张口,十分想安慰她,好比说一点类似“钟山上的小兽/交配,都是不拘什么地方的,这也并不算什么”等见多识广的话,但这到底不同,她思来想去,决意话不多言,只将方才烧好的水搁到餐桌上,道了声告辞便回了屋。
阎罗大人一直没说话,也不晓得往后是不是要杀龙灭口。
第二日李十一才刚起,便被阿音拽出了门,包裹收拾得十分齐整,朝她身后看一眼,见空空如也,方搁下心,同李十一说要回上海去。
还说,十九昨夜睡得迟,便不吵她了。
这才不过一日,李十一还以为她要依依不舍耗上个两三天。
只是阿音讲信用,李十一也自然无异议,立时便让涂老幺送她出去,阿音诧异:“不必用神荼令么?”
李十一淡淡道:“带个把小鬼出入,若尚需用神荼令遮掩,这府君是白做了。”
阿音睁眼:“那昨日——”白同涂老幺挤了?
“你提的议。”李十一道。
阿音心里骂了同昨儿一样的脏话,觉得之前的感动大可不必。
今日天气不大好,好在刮着风,再过黄泉边时,水上便没什么雾,阿音惦记着孟婆昨儿的故事,想走前再去瞧一瞧她好看的鱼尾巴,穿过一片浅滩,果然见阿姜坐在岸边,尾巴搭在水里,背对着他们堆沙子。
阿音不想打扰她,轻手轻脚走过去,阿姜竟也反常地未发现,仿佛是专注手头的事入了迷。
阿音定睛一瞧,她将沙子垒作一条小小的长城,指头一戳,推塌了一个小小的角。
她望着那塌掉的沙土,又抬头望着水面,忽而轻轻自语:“若那日,哭出的骸骨果真是你,便好了。”
阿音的睫毛一颤,想起今晨同阿罗说话时,问她的那一句:“孟婆何时才能送尽魂魄,转世投胎呢?”
阿罗说:“待她们自己忘却的那一日。”
阿音想起从前读过的《靖江宝卷》,里头说:阴司有座孟婆庄,绝色女子卖茶汤。
原来能医者不自医,原来熬汤者,不能忘。
(番外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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