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章-《公子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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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章
“之之,慢点……”
苏慎言的声音在耳边已经听得不是很分明。
骑在马上,苏婉之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渐渐汇聚成了一线,倏然远去。
在愤怒之余,蔓延上心口的还有担忧……
苏慎言只道姬恪带兵围困了明都,她又怎么知道,到底姬恪是成功登基还是失败被囚,然而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看见的结果。
尤其是忆起梦境中,姬恪夺嫡失败,自缢葬在城外旧庙中……
苏婉之就没法淡定视之。
无论如何,她都不要看见姬恪死……
哪怕……哪怕姬恪继承了皇位……她也不要姬恪死……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充斥了苏婉之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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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都,齐王府。
姬恪望着手中依照沈天行方子熬的浓黑药汁,迟疑了一下,整整三两的黄连……沈天行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随即晒然一笑,真的假的又如何?
他已不知喝了多少碗。
仰头让苦涩的药汁顺喉咽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
“贤婿,你预备何日动手。晟帝看样子是不行了……”
王将军大跨步迈近屋中,神色隐隐有些担忧,他已经不再过问姬恪何日迎娶王萧月,联姻只是手段,而此时两人显然已绑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姬恪若是失败了,新帝登基王家势必也会倒霉,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定要辅助姬恪登帝。
“将军人手可准备好了?”放下药碗,姬恪轻轻用手拂动桌面上的棋盘。
“早已经准备,偷调大队将士入朝一则时间不够二则太易被发现,所以我抽调了最精锐的七千人潜入了明都。只是,这明都禁军防卫足有两万来人,这……到时候只怕是两败俱伤。”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见姬恪沉着模样,王将军也略略放了心,他虽好奇,但也不会过问,毕竟姬恪的后手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起初他也并不看好这个早早被撵到齐州的皇子,只是碍于自家女儿喜欢,但接触后也不得不承认,此子的决断和气势隐隐便有上位者的贵胄之气,也难怪,毕竟是两朝遗后,若论尊贵,天下怕无人比得过他。
待王将军走远,姬恪低唤了一声:“其徐。”
鬼魅般的身影瞬间立到姬恪面前。
“公子。”
“太尉如何说?”
“他已经答应了,说到时愿意以令符以驱之。”
“我知道了。”轻合眼,姬恪道:“你下去吧。”
其徐退了半步,道:“苏小姐已经到了祁山。”
“我……知道了。”
并两指夹起棋子,清脆的声响落在棋盘,泠泠动听。
睿王姬止意欲逼宫,事未成,晟帝未提,此事就此揭过,而晟帝的身子也确实越来越差了……
手指拂乱棋盘,八年的筹备等待,终于到了掠取果实的时候。
得到宫中密谈讯息是在五日后的清晨。
仓促写就的密文中内容简单,弥留之际的晟帝下旨让齐王姬恪即刻返回齐州,并封岭南十八郡为燕王姬跃封地,即刻就赴。
只一眼姬恪就明白晟帝的意思,他活不长了,为了防止帝位争抢,所以下旨想让他和姬跃离开明都,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再赶回来也抢不过姬止,而此时不去封地,又是抗旨……
姬恪冷笑,晟帝终究在最后一刻也还是懦弱的选择了他的大皇子。
此时,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晟帝的诏书来不及颁下。
一切的思虑几乎在瞬息完成,姬恪烧掉密文。
当机立断,对其徐道:“马上叫江成封闭讯息,务必不要让姬止得到消息。还有,找关简要令符,禁军是他的人,如若不给,就让子让强取,而后通知王将军,让他带七千人稳住禁军,你点一队精锐跟我进宫。”
接着马不停蹄从齐王府赶往宫中。
蓝衫幕僚江成握住睿王府传讯用的信鸽,轻柔展开。
接收信鸽的下人被捆绑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睿王殿下最器重的幕僚,扬袖,用火折子点燃。
他轻笑:“刚才这里什么信都没有,是不是?”
下人被那个笑容骇到,向后挪了挪,仓皇道:“是,是,小人什么也没看到……”
徐子让跟在太尉关简身边已有三年。
他惯来沉默寡言,沉稳内敛,是关简一手提拔培养上来的心腹,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齐王的密使自墙头翻阅而入,对关简拱手道:“太尉大人,我家殿下让我来借令符,若大人能附上一份手谕,那则更妙了。”
关简微笑,抬手,一众官兵将齐王密使团团围住。
密使脸色一变:“太尉大人这是何意思?”
关简不答,只道:“来人,将他压入牢中,不得我命令,谁也不许放……”
话音未落,一柄刀架在了关简的脖子上。
因为距离太近,关简甚至没有来得及防备,就被脖子上的锋刃恍到了眼睛。
徐子让笑,语气竟有些轻挑道:“太尉大人,你还是放了密使,把东西给他罢。”
关简脸色一冷,随即大笑道:“好,好,好你个姬恪!竟然在我身边埋了一枚棋子,还是如此深的棋子,亏得我一手将你提拔起来,没料到反被……”
“大人,你无需多言,只道你喜欢沉默寡言沉默的性子,我可是憋了整整三年,不然哪有这么巧被您看重培养?”徐子让似乎是要发泄出三年来的扭曲性格,说话语气抑扬顿挫,眉飞色舞,“大人,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了,让你那些手下退出去吧。”
关简冷笑:“可惜,你谋划迟了,令符我早已经给了燕王殿下,只怕他现在已经进宫了,我现在放在府里的那个是假的。”
“令符没拿到?”
其徐低头:“是,未料关简不止中途反水,更早早将令符给了姬跃。”
姬恪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飞快思虑道:“硬闯罢,姬跃不见得比我们更快。”忽得姬恪一笑,“更何况,去的早,未必就好。”
姬跃握紧令符,宫门守卫属禁军队列,姬跃亮出令牌,守城之人迟疑了片刻。
“这是太尉大人的令符,但是……”
“有什么但是的,本王你难道不认得么?”姬跃勾起一侧唇角,笑得阴恻恻,“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局么?若是阻着不让我进,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尾音微颤,让守卫一惊,颤巍巍扬手到底是放了姬跃进宫。
宫中本不许纵马,但姬跃已然顾不上,带着手下沿着巨大的阶梯直冲向晟帝的寝宫。
沿路的宫女太监均被那毫无顾忌的身影震住,不敢上前亦不敢阻拦。
姬跃翻身下马,当先一个推开了殿门。
他是最先来的,这个先机被他占了,不管晟帝属意谁,只有最后留在他身边的才真正做得了主,姬跃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再加上他还握着掌控禁军的令符,整整两万禁军,一旦他亮出晟帝的旨意,他就是大统就是天命,那两万禁军又怎么会不听他的?
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富丽堂皇的殿宇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姬跃面色一变,快步进去,在整个大殿里翻找。
没有人影,没有声音!
他冲到龙床边,想要掀开帘子。
一滴血从龙床上滴落在了他的靴子上。
瞬间,姬跃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不详的预感在他的心中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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